“不!”柳氏泪流满面地扑过去抱住了三老爷的大腿,哭道,“老爷好狠的心!不过是我一时气愤口不择言了些,这么多年的情分就都不念了么?”
“你只是口不择言吗?”三老爷抹了把眼泪,涩声道,“这些年,你做过些什么,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么?”
柳氏停了哭声,怔怔地瞧着三老爷,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知道?他都知道了什么?
“老,老爷……”
“你若只是口角锋芒,我岂会……”三老爷眼中痛苦,“我只问你,梅姨娘,是怎么死的?”
柳氏听到梅姨娘三字,身子颤抖了一下。那女人最后时刻浑身血污,惨白的脸圆睁的眼,死不瞑目的模样诡异地清晰。
他果然是知道的!
柳氏嘴角颤抖,冷汗浸湿了衣服,虽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却仍能感到一阵阵寒意。
“老爷……”她忍不住落泪乞求,“我知道错了,往后必定改过来!只求老爷原谅我这次吧,不然,我可怎么活呢?”
被休弃的女子,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尤其,她这次气晕了婆婆,必会被世人骂不孝,真出了侯府,吐沫星子都能淹死自己!
“老爷!”柳氏用力扯住三老爷的袖子。
“你说得对,这么多年了你我好歹夫妻一场,那么……”三老爷在柳氏猛然迸发出亮色的神情中,垂泪缓缓说道,“我与你,和离。”
竟是一点儿回环的余地都不给。
柳氏面色如土,全身脱力一般瘫在了地上,只悲切地看着三老爷。
十几年夫妻了,他依旧如当年那般俊美,侧面看去,鼻挺目深,微微垂着眼帘,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碎的纹路。唯一不变的,仿佛就是那眉宇间的凄苦悲伤。
她突然就暴起,抡起拳头狠命地捶着三老爷,口中凄厉大叫:“知道又怎么样?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些小妖精们勾了你的心,我就弄死她们又怎么样!”
三老爷也不动,由着她打累了,才抬头看向安远侯,“大哥……”
话未说完,胸口一阵剧痛,已经被文质彬彬的安远侯一脚踹在了心口。
“大,大哥……”三老爷吐出一口带着血丝。
安远侯负手站在他前方,居高临下审视着他,目光冰冷如看着陌生人。
“休妻?亏你说的出口!”他如今看这个弟弟,没了从前的半分聪慧,只知道伤春悲秋如内宅怨妇。不,人家怨妇柳氏还知道护着孩子,他连怨妇都不如!
“柳氏难道没有给你生儿育女?这些年待你难道不够尽心?她千般不是万种不好,难道不是你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回来的?”
三老爷被他骂的抬不起头,嘴唇颤了颤,低声分辩:“但柳氏行事无状,不孝母亲,还犯口舌……”
“放屁!”
安远侯简直要被这个无耻的弟弟气笑了。
“我问你,柳氏行事无状犯口舌,可是一天两天的了?打她进门起,你明知道她如此,为何不教导?纵容了十几年,如今倒拿这个来说要休妻?”
三老爷本以为,柳氏这样得罪大哥一家,自己休妻该是千妥万妥的。至少大哥这里不会说出阻拦的话,为何却是恰恰相反呢?
安远侯只心中冷笑。
想要休妻?怎么可能!
撒起泼来几句话就能将老夫人气晕的能人,自然该牢牢地拴在弟弟身边儿,留着给一心看重她的老夫人解闷儿才是。
“柳氏有错,你自己看着去处置。休妻?你的儿女还要不要了?”
三老爷本就是个懦弱无主见的人,从前听父母的,如今听长兄的。安远侯这样说了,他就迷茫了,目光在安远侯和柳氏身上来来回回,知不知道如何是好。
柳氏却是看到了希望,猛然扑在安远侯脚边抬头泣道:“多谢大哥为我说话,往后……”
“没有往后。”安远侯拦住了柳氏的话,冷笑,“我说了,分家。祖产祭田不动,公中银子东西,均分三分,你们三房先挑。”
“不成,我不同意!”
姚老夫人搭着丫鬟的手,颤巍巍走进来。她白日里被气晕了过去,就一直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直嚷着心里堵得慌。
安远侯不愧是孝子,让人拿了帖子请来太医好一通诊视,又开方子又熬药,黑漆漆的药汁子灌进去,姚老夫人这会儿才刚刚缓过了一点儿精神头。
“母亲,母亲啊!”柳氏见到老夫人无事,喜出望外,转身就抱住了她的大腿,哭道,“都是媳妇一时无状冲撞了母亲,只我是无心的,还求母亲宽宥几分吧!”
姚老夫人好悬没吐血,还得强自压下去,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一字一顿咬牙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莫要怕。”
又抬头看安远侯,“分家的话,我不能应!”
安远侯垂目轻笑:“姨母这是何苦?您只须知道,我并不是在商议。”
“那,那也不能均分哪!”姚老夫人上前一步絮絮叨叨,“老大哇,虽说都是兄弟,可你得知道远近!你和老三,虽不是同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可我跟你娘,那也是亲姐妹。你们兄弟俩,自然天生就该别人亲近才对!老二,老二可算个什么呢?他那短命的娘,不过是个外头的舞姬,连咱们侯府的家生子奴才都不如!他凭什么也要分的和你们兄弟俩一样多?”
见安远侯不语,姚老夫人着实伤心,还是试图说服他,“别处我不知,只上回平郡王府分家,庶子也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