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见程月如总是难掩消沉,有心叫她放松放松,便将萧真和程月如一起留下,陪自己小住几日。萧真极是喜欢这别庄里的天然风趣,欢天喜地应了,还毫不客气地差遣薛凛回容安王府去告知她娘。程月如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打搅了楚桓和如意小夫妻,却也觉得出来散淡两日也不错,与萧真两个顶着楚桓的黑脸,一左一右扯着如意的手臂,三个人嘻嘻哈哈跑远了。
薛凛拍了拍楚桓的肩头,笑道:“她们几个从小就在一处厮混,彼此要好,这也是她们的福气。”
抛开性情不说,这几个女孩儿都是心地纯善,光风霁月的,能够相互扶持着,实在是极为难得了。
楚桓也笑了,伸手在薛凛肩头轻轻一拳,“辛苦了。”
赶上萧真那么个假小子的未婚妻,虽薛凛自己乐在其中,楚桓也想替他鞠一把辛酸泪。
别院这边其乐融融,汝阳侯府里却是鸡飞狗跳。
“你这个毒妇,善妒,不慈!”汝阳侯跳着脚,几乎将手指戳到了汝阳侯夫人的脸上,“我当初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再如何心如止水,当丈夫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的时候,汝阳侯夫人依旧难掩心酸。
但凡可以,又有哪个女人不愿意与丈夫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呢?哪怕是相敬如宾,也好过夫妻两个每天横眉立目,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
只不过,对着汝阳侯这个贱人,她还真的无法心平气和了。
擦了擦被汝阳侯喷在了脸上的唾沫,汝阳侯夫人淡淡说道:“侯爷年纪不大,忘性不小。难道不是你自己三番五次亲自上门,求着我杜家娶了妾身的?”
“你!”
汝阳侯气得来回踱步,走两步,看一眼汝阳侯夫人,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甩袖子继续踱。
汝阳侯夫人端坐在靠背椅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疲惫,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浓郁的恨意和嘲讽。
想叫贺笙记在她的名下?
简直是做梦
霍姨娘不是天生会争宠?贺笙不是一门心思讨好老夫人给自己添堵?如今婚事处处受阻,想着求到了自己头上?还记名成嫡女,身份高了往后也是老大老二的助力?
呸,贱人!
汝阳侯夫人摸着腕子上的佛珠,闭了闭眼睛,倒是平静了下来。
这边儿汝阳侯险些将自己转晕了,终于在汝阳侯夫人面前停了下来,强自忍着心中怒气,努力叫自己声音听起来柔软了那么一点儿,甚至,还在那张不算太苍老的脸上挤出了一分叫夫人许久没见过的笑容。
“阿琬……”
强装出来的温柔,叫汝阳侯夫人险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您别这么称呼。都是做了祖父母的人了,还请侯爷自重些。”
汝阳侯碰了个钉子,哼了一声,还是压着火气,“又没外人,咱们说说心里话。我知道你对我宠爱玉娘多有不满。只是你也想一想,玉娘比不得你。你是我的妻子,这到什么时候,都是变不了的。玉娘只是个侧室,她……唉,她在府里能仰仗的只有我的一点点宠爱,本就可怜了,你又何必再不依不饶呢。”
见汝阳侯夫人沉默,便又再接再厉,叹息:“笙儿命苦……”
“她命苦?”汝阳侯夫人不愿再听他的废话,冷冷打断了他,“侯门的千金,虽然名分上是庶出,可从小到大,她吃穿用度上哪一样,不比两个兄长还要强些?便是走出去,也是汝阳侯府里唯一的女孩儿,若这是命苦,我倒是不知道,外头那些吃穿不济的人,要去哪里哭了。”
“但终究,笙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你便看在这一点上,也不愿意?”
汝阳侯夫人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你……”汝阳侯气愤难忍,“你就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
想到昨日回府后一直关在屋子里哭泣的女儿,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可这女人,怎么就这样冷若冰霜呢?
汝阳侯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就方才那几句话,还是平日里听多了小霍氏与他的抱怨才顺口说了出来的,见汝阳侯夫人敛目坐在那里,整个儿人就和一块儿硬石一般,指了指她,一肚子的怒火无从发泄,只撂下了一句狠话:“你既不愿意,只后边就别后悔!”
说罢,甩袖子气咻咻地走了。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汝阳侯夫人这才睁开了眼,就见到汝阳侯正转过院门的衣角。她不禁冷笑,小霍氏敢这样张狂地挑唆男人来与她争锋,不就是仗着肚子里怀着那块儿肉?只盼着她别后悔才是!
却说汝阳侯一路气冲冲地来到了贺笙所住的锦绣苑,这里是整个儿侯府里最好的一处院落了。精致,华美,处处透着侯府高门的气派。
只是此时,原本花木扶疏的锦绣苑里却透出压抑至极的气氛。几个丫鬟仆妇见到汝阳侯,都福身行礼,汝阳侯听着屋子里便透出的隐隐的哭声,烦躁地挥了挥手,叫人都出去了,这才抬脚进去了。
里边,老夫人霍氏正搂着贺笙安慰着什么,贺笙伏在她的怀里,纤细的肩头不断抖动,一看便知道是伤心至极哭泣着
。小霍氏站在老霍氏身后,用一条帕子不断地擦着眼角。
见他进来,小霍氏眼前一亮,往前迎了两步,便哎呦一声,扶住了自己的腰,眉尖轻蹙,似是极为难受。汝阳侯连忙抢上去扶住她。
小霍氏感激地抬眼笑了一笑,随即依旧美丽的脸上又漫上了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