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才落定。而还没出机场,户外又下起大雨。进城的大巴车已经开走了,下一趟在一个小时后。田果绕着机场找了一圈才看到公用电话亭,结果打了半天,一直被告知不通。

“是天气原因,昨天刮大风,不知把哪儿的线路吹断了,正好影响到机场。”工作人员解释。

晚上11点,明月高悬,四九城里静悄悄。

钮新国起夜厅时隐约觉得里面有人影晃动。“谁?”他以为家里来贼了,从门口抄起扫帚。

“是我……”

“焕然?!”钮新国把扫帚扔到一旁,推门走进去,正看到睡得迷迷糊糊的焕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示意他坐下,问:“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焕然挠挠头,简单回一句:“我等一个电话。”

钮新国看着他:“是田果的?”

“嗯。”

“你们俩这么好呢。”钮新国忽然想笑,真是他儿子,陷进去时跟他一样傻。

父亲的话让焕然不好意思,他们爷俩算是中国最传统的父子,平日里很少有感情交流,坐在一起,沉默多于对话,把那些沉甸甸的东西都放在了心里。钮新国说;“这屋里凉,你去拿个毯子盖在身上,明天还上早班,别生病了。”

“嗯。”从小到大,面对父亲偶尔表现出的关心,焕然回答最多的就是“嗯”。

从厕所回来,钮新国刚坐在床上就听吴珍问:“刚才你跟谁说话你?”

“焕然。”

“他还没睡?”

钮新国看吴珍一眼,说:“要不,你就同意了吧。”

老夫老妻,吴珍瞬间明白丈夫说的是啥。“我再想想。”她烦躁的翻了个身。

钮新国盖上被子,说出心里话,“我看这事啊谁也拦不住了,就是从天上掉下了一个天仙,焕然也是娶定田果了,既然木已成舟,就别难为孩子了,你也知道焕然眼光高,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家姑娘也愿意,得了,赶紧结婚吧,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吴珍叹气,她又何尝不想赶紧抱孙子,可是……“等过了三月再说吧。”

临近十二点,焕然才终于接到田果的电话。

“等急了吧?”田果刚到酒店,也不知道几点了,等播出电话才发现已经是午夜,本以为他都睡了,没想到电话就响了一声他就接了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他如释重负,“还好。”

田果大致把飞机晚点又下暴雨的事告诉了他。“行了,我安全抵达,你早点睡吧。”

“等会儿!”焕然忽然说。

“还有事?”

“……那个,我想你了。”

田果莞尔一笑:“我也想你。”

“记得按时吃饭休息。”

“嗯,你也是。”

“早点回来。”

“好。”

“我……爱你。”

“我也爱你,焕然,很爱你。”

生活继续按部就班前行。

焕然连上了两天的大班,从早到晚,一直闷头在车间劳动。停下来的时候,一边抽烟一边想田果。

晚上洗过澡,他喊了一声“真他妈累。”王刚扑哧一笑,意有所指道:“焕然,我发现你最近体力不行啊,从春节以后,一到干活就喊腰酸背痛,恋爱是好事,但不要太过度。”

“一边呆着去!”焕然推一把王刚。

王刚哈哈笑,说:“对了,我爸的老战友从香港带了一些补品回来,男人专用,要不要来一盒?”

焕然觉得吃补品是对他个人能力的羞辱,“不用,我厉害着呢。”

“是么?”王刚上下打量他,不怀好意地说:“可我怎么觉得你肾亏呢,看,黑眼圈都出来了?我听说漂亮的女人都是妖精,喂,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让田果吸干你的血。”

焕然套上衣服说:“我乐意,你管不着,有那功夫还是你家柳小莲把抓人的毛病改改吧。”

人与人就是一个“缘”字,柳小莲兜兜转转寻觅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了王刚手里。也是那天洗澡,焕然忽然发现王刚背上有一道五爪印,就笑着问:谁挠的啊?别告诉我是野猫。王刚脸红,嚅嗫一阵才说了实话,原来柳小莲那个清华理工男出国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给小莲来了一封信,说什么对不起她,让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他来到美国,震撼于资/本/主/义/国家的奢侈与繁华,他要帮助思想浮夸落后的美国人/民提高觉悟,这是一位共/青/团/员应为世界和平做出的贡献。

其实,清华男整篇信就说了一个意思“分手”。

柳小莲心高气傲,哪里受的了这个?随后便开始寻死觅活,作为兄长,王刚自然肩负起开导她和保护她的作用,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把她开导到床上去了。其实焕然挺为王刚不平的。

“她心里有你么?”

“不知道。”王刚点起烟。

“我看啊,趁早分手算了,她就是拿你当一个垫背。”

王刚摇摇头:“不,我愿意等,她都给我机会了,我得抓住,我就喜欢她。”

“如果以后她遇到更好的要跟你分呢?”

王刚忽然目光坚定,“我就是那个最好的,她上哪儿找更好的去?”

哥,你真自信!

“焕然!”出了澡堂,一位工友忽然跑了过来,很兴奋的,“快去看看,门口有一位大美女找你。“

大美女?

“田果回来了?”王刚猜测。

焕然心里一阵喜悦,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王刚,一路跑到了厂子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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