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梅煮雨既然现身百子会,那么今天晚上的事情,肯定也无法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但他不想这把火反而烧到自己身上,所以准备灭火。
暴起伤人?冷血无情?恃强凌弱?
听着天书院监学的报告,场间众人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这说的究竟是魏良这个小怪物?还是那个柔弱的少女?
东方霸道将顾笑生两人护在身后,然后挥手打断了对方的叙话,看着梅煮雨说道:“刚才我该说的都说了,他毕竟是神庙在职人员,我不方便定夺,剩下的事我也管不着,但……首座大人那里需要个交代。”
梅煮雨点点头,像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一片安静,有人开始注意到刚才二字,联想到天玑大神官不时望向楼外夜色,才明白,原来不止是他们在观战,在深沉的夜色里也有两位大人物在注视着这里发生的所有故事,甚至达成了某种共识。
天书院监学还想说些什么。
梅煮雨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天玑大神官也笑了起来。
天书院监学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微凉。
百里歌笑着起身,向楼外走去,有气无力说道:“老周啊,要点脸吧。”
人们注意到,百里歌大人是与东方霸道并肩走出去的,这意味着什么?
天书院监学呆立当场,觉得对方这句有气无力的话,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梅煮雨笑着示意今夜的百子会到此为止。
人群渐散,离开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头望向石台上。
梅煮雨看着云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
东方霸道并没有带走顾笑生两人,因为他很坚信,现在没有人能够对他们做出不利的事情,楼外要有无数天狱司高手隐在夜色里,保护周全。
顾笑生略微沉默后,带着云萱向天书院院长行礼,然后走下台去,回到角落里的位置,收拾先前带来的东西。
云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显的格外乖巧。
她想着先前在台上,自己表现的是不是太霸道,太冲动了些?笑哥不会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吧?
顾笑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看着少女眉眼间弯起的月牙,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
宴散人空,楼内静寂无声,梅煮雨和周监学在台上对立,进行了一番谈话。
“为了打压天狱司,你与文昭太史相互配合,让魏良那个小怪物在百子会上发疯,这件事你做的太疯狂了。”
“不错,我就看不得天狱司好,很多人和我一样,有错吗?”
“仇恨?不,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还有谁会追究,大家都清楚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教宗大人让你来天书院监察修学,一做便是二十年,谁都会生厌,可以理解。”
“院长大人,我向来对你很尊敬。”
“你是天书院监学,只要再向前一步,便有问鼎七星大神官的资格,谁不动心?”
梅煮雨看着他平静说道:“但你做错了几件事,首先你不应该阻止天狱司的新生,其次你不该勾结你不够资格勾结的人,最后你应该弄清楚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天书院监学的脸色极其难看,因为院长说中了他的大部分心思。
他的位置是教宗大人安排的,监学便是神庙用来控制这些强大学院的人选,风光自然是风光,但他做了二十年,确实有些厌了。他想在不久后举行的问神典上,成为七星大神官中的一位,只需要再往上一步,便能看见不一样的天空,谁能抵抗这种诱惑?
但他自然不能承认,坚持说道:“东京里有人借天狱司进行试探,我替陛下和教宗大人分忧,何错之有?”
梅煮雨面无表情说道:“陛下和教宗大人会在意这种事情吗?”
天书院监学沉默片刻,说道:“魏良变成废人,天狱司……难道还能存在下去?应天神都那些旧老自然乐得其成,怎么看也不是坏事。”
“没有人是愚蠢的,你利用文昭太史,他何尝不是在利用你。魏良死过与否,他都不会在意,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而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天书院监学极不甘心问道:“那名天狱司的少女是谁?”
梅煮雨转身向楼外走去,说道:“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七星大神官们尽是执掌神庙兴亡数十年,有的人资历比教宗大人还要高,这样的人你以为是阴谋诡计就能对付的吗?还有……教宗大人让你做天书院监学,一做便是二十年,还没明白其中深意吗?”
天书院监学看着老人的背影,脸色铁青地说道:“我只知道陛下的亲外甥被人废了……这件事总要有了给个交代,贵妃的怒火总需要有人承受!”
梅煮雨没有转身,从怀里拿出一张宣纸,说道:“你真是愚蠢的可怜,竟然这么早便开始站队,看来教宗大人当年选择流放你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是燕京,贵妃的怒火烧不起来。”
“看看吧,看完你就清楚应该谁来承担今夜的责任了。”
薄纸随夜风轻飘。
天书院监学摄过薄纸,读了起来,上面是天狱司名列的各种他的罪状,如遭雷击,他知道今夜大概便是人生的最后一夜了。
同时,他也知道了院长的态度。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