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坡上的义庄,是松溪镇镇民专门用来暂时存放尸体的地方,平时没有什么人出没,显得格外阴气沉沉。
屋子内外都挂着一道道破旧的白条,院子里搁着一具具木棺,散着阵阵死尸的恶臭。
季峦紧紧抓着晏浮生的衣角,脸色难看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敢往周围多看,结巴道:“这……这个地方邪门得很,我、我们要不再去别地找找,看看有没有空闲的寺庙吧!”
蔺影忍不住嘲笑道道:“就你害怕。”
柳芳华已经独自将周围视察了一圈,此时从大堂内走出,如平常一样神色淡然:“没有异状,都进来吧。”
晏浮生噗嗤地笑了一声,对季峦道:“阿峦你胆子真小,居然还不如柳姑娘。”
“谁说小爷我胆子小了!”怒气冲冲的一句话未落,只见季峦足下生风,已经嗖地冲了进去。
晏浮生瞥了眼蔺影朝他暗暗竖起的大拇指,唇角微扬,也迈步跟上。
宋软薇将室内的蜡烛点上,让周围顿时亮堂了很多。她指了指旁边的草垛子,交待道:“都自己找地方睡啊,我就不招待了。”
蔺影环顾一圈没看过有干净的地方,不由问:“你们之前都睡的哪里?”
宋软薇轻轻一笑,指了指旁边两口被收拾干净的棺材。
蔺影脸色不由一僵。
步羡音走中央的供台前,有趣道:“这里又不烧香供佛,设这种供台做什么?”
宋软薇散散地道:“听说这间义庄原来是个佛堂,后来因为镇上死人太多,就莫名奇妙摆起尸体来了。”
步羡音诧异:“佛堂变义庄?这倒新奇。”
“这就新奇了?”宋软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弧度,“你们知道为什么松溪镇附近没有乱葬岗只有这处义庄吗?我听镇民们说,这间义庄古怪得紧,经常入夜会有奇怪的声响,甚至会——吞尸体哦……”
“别说了!”季峦吓得一声尖叫,直接蹿进了步羡音的怀里。
晏浮生也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只能没好气地拍着他的背脊安慰。
柳芳华看着周围满眼的荒芜皱了皱眉,道:“有这时间说鬼故事,不如先把周围打扫打扫,毕竟还要过夜。”
步羡音闻言点头道:“趁着天还没黑,确实需要打扫一下。蔺影,你来。”
被他指名道姓,蔺影有些不悦,但不得不把长剑搁在一旁,动手收拾起来,不多会燕芜也卷起袖子参与了进来。
宋宝在旁边看得有趣就过来一道凑热闹,很快就被宋软薇拎走了。
平时见蔺影目空一切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这样听步羡音的话?苏青不由有些惊叹,正准备上去帮忙,就被顾渊拦了下来。
他指了指从车上带下来的茶具,吩咐道:“去沏壶茶。”
苏青:“……”
在这荒郊野外还有心思喝茶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不过,看这屋内尘土飞扬的样子,显然还是安静地呆在角落更加让人容易接受。
苏青找了个位置生火沏茶,不多会便见宋软薇拖着宋宝走了过来。
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宋软薇伸手拍着宋宝一脑袋厚重的灰尘,看着她问:“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跟血蛊扯上关系的?我找这□□的配方已经找很久了,虽然还不知道它到底落在了谁的手里,但也不难发现那人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
苏青翻动着柴火,有些无奈道:“你问我也没用,我只知道那些人想要对付老爷。”
“啧啧啧,老爷老爷的,叫得挺亲。我看你是疯了吧!连血蛊都敢用的会是什么人,你为了点钱难道连命都不要了?我说……”宋软薇数落的话语忽然微微一顿,抬起乌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迟疑地问,“我说,你这回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苏青茫然地看着她,仿佛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寂静了许久,她忽然摆了摆手,笑了几声道:“假戏真做?怎么可能!”
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起身拿烧开的的水壶沏了一壶茶,倒上一杯,一言不发地给顾渊送去。
“……”宋软薇搓着宋宝柔软的碎发,紧紧地抿着嘴吐出四个字来,“真的完了。”
苏青把茶递给顾渊,脑子依旧是空空的。
顾渊浅浅呷了一口,留意到她神色,问:“想什么?”
苏青有些游离地抬眸看去。
那双狭长的眸深邃至极,落在这样一副绝好的面容间,不由间,竟看得有些痴。刚才宋软薇的话似乎还依稀在耳,下意识看着他的唇,一时晃神下不知为何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味道很好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似乎尝过呢……
余光中,后知后觉地发现,那道眉心似在微微拧起。
苏青陡然精神一阵,回过神来,顿作敛眉屏息的神态道:“回老爷,奴家没想什么!”
她刚才的走神早就尽收眼底,顾渊意味深长地抹了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哦。”
忽然一阵剧烈的声响,浓烟滚滚中,供台后面的墙体片刻间已经轰坠一地。
蔺影的训斥声低沉地响起:“你们又在闹什么!季峦,你怎么能把燕芜这样摔出去!”
季峦显得有些尴尬,道:“谁让他无聊来吓我,我也是一时没控制住……”
“阿峦,刚才燕芜也只是走近的时候没出声罢了。”晏浮生一脸“我也帮不了你”的表情,匆匆跑去查看情况,“燕芜,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