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想要从顾元山家里弄几个钱花花吗?而且银两什么的,不是也没到手吗?何至于就弄到这步田地?
耳听得噼噼啪啪的板子并丈夫和侄女儿的嚎哭声,郑氏彻底傻眼了。
直到衙役用完刑,把血迹斑斑的顾元仓并郑倩扔到县衙外,郑氏才醒过神来,哭天抢地的就扑了过去:
“啊呀,这可要怎么活啊!”
有心去求族长,顾元峰哪里愿意理她?只小心奉承着顾元山,根本是连多看一眼郑氏都嫌多余。
“娘,咱们这会儿咋办?”顾元仓那几个孔武有力在族里从来都是横着走的儿子这会儿一个个也吓得跟鹌鹑似的,再不敢出头。
好在郑氏也是见惯了事的,瞧一眼昏迷不醒的丈夫和侄女儿,知道顾元峰既是发了话,别说房子早被商诚给占了,即便没占,那也是回不去了。当下恨声道:
“怕什么?你外公家也是大族,咱们还怕他顾家不成?咱们先去你舅舅那里,然后让人给你兄弟送信……”
娘家郑家也是大家族。大哥郑光明眼下更是郑氏的族长。自己也就罢了,侄女儿郑倩可是大哥的老来女,五六个儿子就这一个女儿罢了,从小就娇惯的什么似的,眼见得郑倩受了委屈,大哥还不领着全族的人来找老顾家算账。
至于说小儿子顾承善,自己可不信那些人的鬼话,说什么儿子状告父母,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签了个文书罢了,就成顾元山那老东西的儿子了?
凭他说破天去,小儿子都是不碍事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栖栖遑遑,很快朝郑氏的娘家荣安镇的郑家而去。
眼瞧着也快到了镇上,郑氏一拍大腿,就想开始嚎,倒是大儿子顾承礼眼尖,指着路尽头一个黑影道:
“娘,那个,不是表哥吗?”
郑氏揉了揉眼细细一看,哟,可不正是自己的侄子郑勇?难不成娘家听说了自己的事,已经准备好要去给自己出气了?
这般想着心里终于舒坦了些,边抹眼泪边道:
“勇儿啊……”
那边的郑勇也明显看到了郑氏一行,当即大踏步跑了过来,甚而边跑还边左顾右盼,待确定并没有其他人注意,才转向郑氏等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也好,郑倩也好,从此和咱们郑家再没有一点儿关系,从今之后,别想再回荣安镇一步!现在,快走,快走!”
语气不是一般的厌恶和嫌弃。
——郑氏哪里知道,今儿个一大早,顾元峰那边就派专人给郑家送了信,连带的附上的还有郑氏帮着送药并伙同郑倩毒杀胎儿的证据。
整个郑氏家族都懵了。
毕竟,这样的事传出去,何止是郑氏和郑倩姑侄两个?怕是整个郑氏家族的姑娘都得跟着遭殃。
眼下受他们连累,郑光明的族长之位都不见得能保住,至于郑勇,膝下何尝不是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想到两个女儿未卜的命运,就是一阵栖惶。
其他族人何尝不是如此?简直是连把人给活撕了的心思都有了。
郑氏这会儿才彻底着了慌,明白再耽搁下去,怕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婆家那里去不得,娘家也回不成,一时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顾元仓恰在这时醒了过来,瞧见郑氏娘家人的模样,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好好好,果然是狗眼看人低!把郑倩给他们扔下,咱们去找承善,等我儿子回来,就是想磕头,都没地方给你们蹲着!你们别后悔……”
只顾元仓无论如何没想到,仅仅五天后,顾承善就赶了回来,见面第一件事不是给自己出气,而是大发雷霆,瞧他那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明显恨毒了亲爷娘,然后就跑到了顾元山家门口长跪不起,一口“爹”一口“娘”的叫着,希望能得到顾元山夫妻的谅解……
只是这一跪,就跪了一天一夜,顾元山家的院门却是依旧紧紧关着,明显没有把人放进去的意思。
一时众乡邻纷纷围观。
顾承善又是个善机变的,当即就开始团团作揖,希望众人能帮自己劝劝嗣父母:
“那时年幼,哪里懂这许多弯弯绕绕?”
“他们说是被逼的没办法,只能任我被抢了去……我也就信了……”
“可嗣父母对我委实好,这些年,每每想起,未尝不泪流不止……这会儿知道了实情,当真觉得自己委实是该死至极……”
一番哭诉,令得围观众人也是同情不已:
“可不是咋的,那时候孩子还小着呢……”
“有那样一对儿祸害人的爹娘,要骗自己亲儿子,还不是一骗一个准?”
“要我说,顾员外索性谅解了孩子才好,这可是现成的官老爷,往后还有摔瓦盆的,等于白捡了个儿子,这一支可不就传下去了?也省的断了香火到地下没法子向祖宗交代……”
远远的胡同里,还站着一对儿青年男女。
那女的瞧着也就二十出头,一身的珠光宝气,偏是一双眼睛哭的烂桃似的:
“阿佑,好弟弟,我也真是没办法了,你快些帮你姐夫想个章程吧。”
说着,又开始拭泪。
被叫做“阿佑”的人瞧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头上束发金冠,着一件红色镶金线锦袍,越发衬得面红齿白、气势凌人,可不正是国公府承爵呼声最高的嫡次子沈佑?
而那哭泣不止的妇人,自然就是沈佑的庶姐沈月了。
“姐夫怎么会有这么一对儿愚蠢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