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带着入选的这十余位女子来到后宫,已然是傍晚时分,太监安排她们一起用膳。
十余人倒也不多,每人一个案子,席地而坐围在一只烤羊周围。虽然鲜卑人早已经汉化,但在饮食上,稍微保留了一些食肉的习惯。
每人面前,都有葡萄美酒月光杯,一些蔬菜水果。而茱儿,又是鲜卑贵族的例外,因为母亲崔夫人是汉人,父亲独孤信又常年在外征战,平日里,茱儿和妹妹伽罗也没有太多地这样用过鲜卑人的膳食。
“你们今日好口福,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哈密番羊,上好的肉质,鲜嫩着呢。宫中也只有十只,陛下说了,赏给初入宫中的嫔妃。以后想吃,难得再有今天这样的机会!”太监说道。
众人都喜不自胜,贤妹妹更是蠢蠢欲动,来不及等太监用刀子切肉,就徒手撕下了羊腿上的一块肉。
惠姐姐见妹妹这样失礼,提醒她:“贤妹妹,这里是宫中,不比家里,要懂礼数,坐下让公公给你切肉!”
贤妹妹得意:“怕什么,咱们鲜卑人,不都是手撕羊肉吗!”
其中一个凑在郁久闾身边的蓝衣女子,狐假虎威:“我们家长公主还没说话,你怎么就开始自己吃了,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贤妹妹很无辜:“不是说,在册封之前,大家都是平等的吗?她是柔然的长公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蓝衣女子:“我们家长公主,就是以后的皇后,你在未来的皇后面前,不应该检点吗?”
惠姐姐还在一旁劝贤妹妹,听蓝衣女子如此阿谀,也义愤填膺:“真是狗仗人势,这陛下还没见呢,就妄言自己是皇后,时候也太早了吧?我倒觉得,茱儿才是将来真正的皇后,长公主自己说了,陛下的这次选妃,是冲着茱儿的。”
蓝衣女子生气:“你骂谁是狗?”
蓝衣女子站起身,正好和惠姐姐理论,身边的郁久闾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刀,掷在了烤全羊上,刀深深地插进了羊肉。众人都吓得目瞪口呆。在入宫之前,都经过了严格的搜身,没有人敢带寸铁进来。郁久闾和宇文泰一起入宫,没人搜身,短刀也随身带了进来。
郁久闾问蓝衣女子:“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和我是一家了?你既然觉得自己是做奴婢的料,从今以后就做我的丫鬟吧,也不要想着做什么嫔妃了,你看如何?”
蓝衣女子魔怔了片刻,还是谄媚:“长公主若喜欢,奴婢今后就是长公主的丫鬟了!”
“丫鬟是不是就该听主人的话?”
“主人吩咐,奴婢在所不辞!”
“滚,现在就滚出去!”郁久闾怒斥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恼羞成怒:“就是个柔然公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柔然不过是茹毛饮血,没有开化的蛮夷之地!这膳不吃也罢!”蓝衣女子起身离开,走到太监面前:“公公,我累了,要休息!”
“跟我来!”太监引着蓝衣女子去了。
郁久闾看着众人都噤若寒蝉,唯有茱儿从容不迫地喝了一口月光杯的葡萄酒,微微启开的朱唇映在熠熠生辉的杯子上,平添了几分妩媚。郁久闾不禁妒火中烧,计上心来,拿起插在羊肉上的刀子,切下了一条羊腿,放在茱儿面前的盘子上。
郁久闾:“其实,我也很敬重你!这最香的羊腿肉,应该配得上你这样德才兼备的姑娘!”
茱儿看着面前这么大的一块羊腿肉放在面前,明白是郁久闾看出她不想像别人一样手撕羊肉,这是想看她出丑。却又不能拒绝这位长公主,眼下看来,郁久闾的嚣张跋扈,并不亚于她的义父!
“这哈密番羊,一只价值五十两黄金,长公主可知道,为何如此珍贵?”茱儿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
“西域进贡来的,本来就是好东西,路途遥远,十只羊能活下来一两只,都是不容易的!”
“柔然和西域距离长安一样的路途,柔然进贡来的羊值得了多少?”
郁久闾想了想:“大概不足十两黄金。”
茱儿微微一笑:“这便是长公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山阳公载记》有云,西域有番羊,其之贵也,乃天下之最。为其股内藏有异香,可取卵状香丸,服之,香肌,日久不散!”
郁久闾听着稀里糊涂的:“我听不懂,说人话!”
“《山阳公载记》呢,是搜罗了天下山羊的一本书,里面记载了关于哈密番羊的奇妙。在这种羊的大腿里,天生有鸡蛋一样的香丸,人如果吃了,就能让身体散发异香,一生都散不去!这也是陛下把番羊赏赐我等的原因。希望我等知道其中奥妙者,能先得到香丸,日后定会受到陛下的青睐,多谢长公主的赏赐!”
众人听了,都暗中哂笑,只有郁久闾听了既惊讶又半信半疑。
贤妹妹也很好奇:“番羊真的这么厉害?我也要吃香丸!”
惠姐姐轻声阻拦她:“不好好念书,在这儿给我丢人!《山阳公载记》是史书,哪有记载什么山羊的事情,那些都是茱儿杜撰出来的!”
贤妹妹忍俊不禁,捂住嘴巴。
茱儿伸手要去抓羊腿,被郁久闾阻拦:“慢着,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长公主要食言拿回去吗?”
“如果是真的,我不能让给你,你本来就很得宠,不能再让你得了香丸!”
茱儿装作不听郁久闾的劝,继续去抓羊腿,郁久闾眼疾手快,将短刀插在羊腿上,几刀寒光过后,羊腿被削成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