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光,寒气袭人。
轩辕宸三百人马已经到达了李庄寨门前。
李庄南面靠山而建,另外三个方向都造有围墙,墙高足有五米,已不低于普通的县城,而且一眼望去,女墙、垛口、箭楼,角楼一应俱全,甚至还能看到两架重型床弩,这样的城防兼有乡兵誓死保护家园,怪不得李庄可以在战乱的剑南道中独善其身。
轩辕宸此行是来征粮,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没有为难李重茂,而是向他说明了来意后,就将他和其余五十乡兵一起放回了庄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李庄没有任何回应,等候在外的北凉军逐渐失去了耐心。
萧天明自告奋勇,得到轩辕宸的应允后,独自一人来到李庄寨门前,大声喊叫:“我家将军请与李老太爷一见!”轩辕宸王爷的身份太过瞩目,萧天明不敢轻易说破,于是便以将军称呼。
李庄终于有了动静,寨墙上人头攒动,隐有刀刃的寒光在闪动。
轩辕宸见了微微点头,李庄的谨慎反应并不让人意外,在这乱世之中,对于任何一支陌生的外来人马,都必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随着李庄寨墙上守卫全部到位,寨门才缓缓打开了一个口子,只见有人从里面走出,大约四十多岁,生的细皮嫩肉,长相儒雅,恭敬拱手行礼道:“军爷请入庄,在下是李老太爷的长子,李继忠!”
李继忠看似长得富态,可他双手指节宽大,上面覆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明显是长期修炼手上功夫所致。
萧天明上下打量了李继忠一眼,面色突然一沉,故作佯怒道:“我家将军亲至,李老太爷为什么不亲自出来迎接?”
李继忠躬着身子,解释道:“家父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前段日子还身染寒毒,实在是下不了床,还请军爷见谅。”
萧天明轻轻哼了一声,不再与其纠缠,直接问道:“三千石粮食,你们准备好了吗?”他在崂城与贼寇恶战被俘,而李庄武力不弱,一直以来却是卑躬屈膝,令他极其不耻,深感厌恶,此刻自然不会有任何好话。
李继忠闻言面色一苦,乞求道:“军爷们来到李庄,小人们确实该供应粮草,只是三千石粮食实在太多,小寨人少地稀,实在供应不起。”
萧天明知道龙王寨缺粮严重,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关头,因此在粮食的数量上不敢轻易把话说死,故而脸色放缓,问道:“李庄可以提供多少粮食?”
李继忠伸出一只手,五指一张道:“最多五百石!”
讨价还价是常事,但李继忠这句话不是还价,而是侮辱,简直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萧天明脸色陡变,却还沉的住气,问道:“是不是少了一点?”
李继忠身子躬的更低了,像个奴婢般解释道:“军爷有所不知,我李庄本来确实存粮不少,可前段日子,龙武军和大秦军都来征过一批粮草,此时庄里真的已经没有盈余,只能勉强维持庄里乡亲们的生计。”
龙武军受困于齐郡,周边的大秦贼寇已经对它形成了围攻之势,因此龙武军几乎就没有能力派人出城征粮,而大秦贼也不太可能收刮到李庄这里,毕竟齐郡离李庄相隔了数百里,光是运粮的代价就很让人头疼。
萧天明思绪一理,便知李继忠是在信口开河,不禁怒由心生,冷笑道:“你既说无粮,那敢让我搜庄吗?”
李继忠吞吞吐吐道:“军爷,这……”
萧天明冷声打断:“不要再耍这些小手段了,我可不是七岁小儿可以随意蒙骗。”他一脸阴沉,威胁之意已是显而易见道:“放回你家六少爷,是我家将军先礼后兵之举,你们要是再不识时务,就等着麻烦吧!”
李继忠再也不敢多言,谦卑的作揖赔礼后,急匆匆的跑进了庄内。
而对于李庄开出的五百石的价码,萧天明返回禀报后,瞬间就惹得众怒。
左奎气愤无比道:“李庄到底是什么意思,龙王寨的贼寇他们都当爷爷一般供着,反倒是面对我们官军,他们倒是打起了马虎眼,真当我们好欺负吗?还是以为我们不敢攻下李庄?”
剑南道的百姓为了自保,早已忘记他们还是大汉的子民。
段奇峰凝重道:“李重茂回去之后,一定会把我们能灭了龙王寨的情况说出来,他们了解后绝不会认为我们好欺负,可他们现在还是敢于如此怠慢,只不过是因为龙王寨是贼寇,而我们是官军。”
贼寇可以肆无忌惮,官军却有国法,军法的约束。
听完段奇峰所言后,北凉军众人皆是沉默,他们难道真的可以攻打李庄,这样一来和剑南道的遍地贼寇有何区别呢?
进退两难之境,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轩辕宸。
轩辕宸面色平静,望着眼中戒备森严的李庄,说道:“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准妄动。”说着,他纵马来到了李庄寨门前。
左奎等人相互对望一眼,都没有出声阻止,轩辕宸的任何决定都是他意志的体现,对此北凉军众将士已学会了本能的服从。
轩辕宸决定之时,李庄寨门前已经堆积了很多粮袋,粮袋都是从寨墙上扔下来的,看数量应该超过了五百石。
李庄的决策很快,还加大了筹码,他们相信外面的官军即使不满意,也不会选择攻打。
轩辕宸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粮堆,便喊道:“李老太爷,请出来说话。”他的声音不大,在寂静的黑夜中却显得无比的嘹亮。
李庄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