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彩莲私下里就无条件支持儿子,这下丈夫教导完儿子松了口,她这心就象坐上火箭要飞天,她儿子要娶媳了,她要当婆婆了,这多少年头一遭啊,千头万绪的事情从脑子里蹦出来。
“池儿,你带霜霜回来,家里总要给你收拾一间新房。你在家里住惯了,你的意见不作数,你爸说得对,结婚就要想两个人,你去问问霜霜的意见,即使你们只住几天,也得让她高兴。”汪彩莲越说越兴奋。
“妈,真不用。”陈池咧嘴笑道,“我们能住多长时间?再说我还想去舅舅家一趟。你别折腾了,天越来越热,你把家里弄得全是油漆味,反而不好,我和霜霜回来就住我那屋。”
我和霜霜回来就住我那屋?陈松平听着儿子自然的口气,不由瞅了妻子一眼。
汪彩莲浑然不觉,沉浸在高兴的苦恼中:“这……唉,池儿,你早点说就好了,时间太短,油漆确实不能用。可家具总要给你换的,你那屋还是过去你读书时的样子,床也不够大,书桌都旧了,怎么让霜霜住?哎呀,不行不行,妈得把大房间换过来。”
“妈,我和霜霜住不了多久,你忙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陈池连忙劝住。
“你懂什么?”汪彩莲忍不住提点儿子,“新媳妇上门,不管住几天,家里总要弄番新气象,这形式必须要走,这是对新媳妇的心意。”
陈池听着她妈一口一个新媳妇,想想许霜降的样子,嘴角就合不拢:“妈,你先别忙,我就听你的,先去问问霜霜,她想怎么改,我再来告诉妈。”
“这样好,这样好。”汪彩莲松了一口气,赞道。
陈松平一直在旁听着,总结道:“陈池,那家里就等霜霜和她父母的意见再说。”
陈池“哎”一声,迫不及待要去给许霜降报讯。
“哎呀,我给松安打个电话,商量商量。”汪彩莲简直坐不定,要叫小姑子过来参详参详这婚事流程,还有婚宴要操持呢,请多少客订多少席,远亲怎么办,桩桩件件都是事儿。儿子一张嘴,老妈要跳脚,可她高兴,真高兴,就是一下事情想不全了。
陈松平再瞅一眼走路都团团转的妻子,淡淡说道:“彩莲,先不忙和松安说,我们自己先计划计划,等女家有了回应,再找松安来帮忙不迟。”
汪彩莲望向丈夫,一脸喜色乍然顿住,她想了想,偏过头来和丈夫打商量:“池儿不懂,我们大人都懂,这小两口结婚,论理,男家该上门提亲。他要是在家,倒好办,我们陪着池儿走一趟霜霜家,路程再远都没问题。可是他人还没回来,一回来就去霜霜家了,这事倒不好办,只能算是他自己上门提亲。”
汪彩莲忖度着说道:“现在,孩子们天南海北认识,结成一对,两亲家事先没见过面,各办各的喜酒,这样的情况也多。你说,我们给霜霜家打个电话,和她父母口头沟通,这样会不会显得不慎重?”
陈松平摇摇头:“还是等霜霜家有了说法再讨论这些。”他瞧瞧妻子,说道,“哪家儿女不是父母的金疙瘩,你要去把别家的金疙瘩掘过来,有这么容易吗?”
汪彩莲半晌没吭声,过一会儿瞪了丈夫一眼:“都一个孩子,我家的金疙瘩不也送出去一半了吗?”
宣春花对陈家的一半金疙瘩压根儿没肖想过。
她好容易又等到许霜降一周一次的长途电话,首先关问过女儿的生活情况学业情况,换了一口气,才提了一句:“楼道组长阿婆跟我说有个男孩子蛮好的,硕士毕业两年……”
“妈,我现在都有陈池了,以后这种消息你用不着打听。”许霜降撒着娇打断道。
在宣春花的眼里,这就是她家囡囡历事少、为人纯真的地方。什么叫有陈池了?那陈池心甘情愿贴了许霜降的专属标签,至此只守着许霜降一人?还是许霜降贴了陈池的专属标签,从今只能守着陈池一人?不过就是年轻人在追求和被追求过程中而已。许霜降可以听听别个的情况,多点比较,才能看出谁好谁歹来。
“霜霜,妈妈也没打听,这是楼道组长好心说上来的,说了有一段日子了,妈妈别的也没说,只说孩子大了管不住,等你回来给你提一提。”
“妈,我这次回来,想和陈池领结婚证。”许霜降一急,说话就直接明了。
宣春花的“世界五百强公司高薪员工”的推荐词还在喉咙口打转,就被她自己的惊呼抢先出声:“什么?”
晴天霹雳莫过如此。
许满庭坐在旁边,仔细地听着母女俩唠嗑,这时不由腰板一直,对着电话机说道:“霜霜,你要和陈池结婚?”
许霜降的诉求出口,反而轻松了,原本就打好的腹稿稍稍在舌尖上拌一拌,流利地吐出来:“爸,妈,我和陈池认识后,他一直很照顾我。他人好,别人有事他肯帮忙,更不用说对我了。他做事不油滑,很实在,说话风趣但不会夸夸奇谈,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靠得住。我们商量好,这次回来领结婚证,以后就一起奋斗。”
这腹稿许霜降反复修改了十来遍,在爸妈面前,说喜欢总是难为情,许霜降力求用词沉稳,显出自己确实深思熟虑过。
对宣春花来说,许霜降说得再有理有据都没有用,她只知道她女儿果然被个长相都没见过的陈池给骗走了。
“霜霜,你不是还要读书吗?现在急啥结婚?”宣春花一句话不假思索出口,猛然间,心头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