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惟后坡的核桃成熟了。
他一个人费了老大劲,天微亮就爬树打核桃,又弓着腰满地捡了老半天。同学们朋友们都要吃新鲜核桃,他来不及堆沤脱青皮,套了两副手套直接剥,一直忙活到很晚。
第二日一早,他将一部分朋友们的订单按需求量包裹好,临行去镇上寄送前,他稍稍犹豫,将给家里弟弟吃的三斤核桃也密密包好,一并拿上。
快递收发点还是只有一个姑娘守在桌子后。
那姑娘虽然闲下来老是捧着手机,有生意上门时做事却麻利。
“这么多件?你这样包不行,外面最好再套个纸板箱,我给你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旧纸箱,要是没有,我这里还有新的,但要花钱买。”姑娘说着就往身后那堆旧纸箱中翻。
顾一惟的视线也跟着在搜寻,但地方太窄,视野里总是避不过那姑娘的本白包臀露脐短裤,还有她一倾身,短装宽松套头t恤就缩起少许,露出了一大截丰满腰肢。
顾一惟硬生生让自己的目光集中在那姑娘的手上,十指纤纤,涂满深紫色的指甲油,搭在一个被扯破的小纸箱上,有一种特别锐利的反差感。
他只好转过脖子,望向门外。街面上只有寥寥几个人顶着大日头在行走,阳光白花花地,无处不在。
“看看这几个合不合适?”姑娘一返身,哗哗地把几个大大小小的旧纸箱堆到桌边地上。
顾一惟回神过来,忙不迭道:“谢谢,谢谢。”
“你把东西装进去,我给你用胶带纸封起来,你们封不严实。”
那姑娘甚是热情,顾一惟也不反驳,按着每件包裹的体积,捡了合适的箱子放进去。那姑娘爽利,和他一起蹲在地上,一股香粉味瞬时直窜顾一惟的鼻下。
这一蹲,她松糕鞋上光裸的脚板就露在顾一惟的眼前,那十个脚趾头竟然也齐齐涂上了指甲油,不过换成了鲜艳的大红色。不独如此,她圆润的一双膝盖并着,丝袜未穿,腿弯处的一个微肿的蚊子包也红出一个小圆块,在白腻皮肤上甚是鲜明。
顾一惟默不作声,敛眸盯向地上的纸箱,手中用力将纸箱板阖上。他的鞋头抵着纸箱角,那是一双老式的解放牌黄球鞋,在大热天里穿着骑摩托车要比凉拖安全,比运动鞋轻便。顾一惟平时也经常穿着它下地,刷洗过一次,可能方法不得当,晾晒后在鞋头处留下了一道弯弯扭扭的黄白色弧形渍痕,再也褪不了,十分醒目。
姑娘却是一眼都没瞟顾一惟的鞋,也没多打量他那因骑车磨损翻出毛边的牛仔裤脚,她专注着自个的工作。
“你填单写地址。”姑娘快言快语吩咐道,伸手将纸箱挪到她脚边,骨碌碌把它转了一个圈,冲着站起来的顾一惟仰头道,“把桌上的记号笔拿给我。”
顾一惟依言在桌上找,桌上只有一部手机、一本登记薄、几张空白的快递单和一个台秤,登记薄上确实搁着一只圆珠笔,不过那笔套上系了一根小细棉纱绳,看架势,绳的另一端似乎被栓在抽屉柜里。
“没有记号笔。”顾一惟说道。
姑娘眉头微皱,肯定地说道:“有的,我就放在桌上,你再找找。”随着话音,她原本弓着的腰挺起来,耸起脖子望向桌面,涂着指甲油的手连挥两下,示意顾一唯快找。
顾一惟再次扫视桌面,在台秤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支记号笔。“给。”他伸手递过去。
姑娘的大圆领低胸t恤在他居高临下且面对面正视的情况下,实在挡不了多少春光。她自己似乎浑然不觉,接过笔,再也不管顾一惟,刷刷地涂抹掉箱子上原先的标签,而后扯了胶带纸,层层绕着纸箱转。
顾一惟木着脸,低头弯腰,趴在桌上填单。不想那姑娘半途又要找美工刀割断胶带纸,她这回没让顾一惟找,自己起身拉开了抽屉。顾一惟手中的圆珠笔系绳被连带着扯动,他手一抖,松了笔,下意识抬眸看过去。
那姑娘的大圆领极松垮,弯着腰翻抽屉,堪堪正对着同样弯着腰的顾一惟,一览无余。
顾一唯愣了半拍后,扭转身,从地上的麻布袋里捞出了又一个包裹。
两人忙了大半个小时,总算差不多。那姑娘以掌扇风,吁了一口气,正要一一称重算价钱,眼睛瞄到地上敞开口的麻布袋:“哎,?”
“嗯……这个地址还不是很清楚,我要问过了才寄。”
“那其他的,你今天寄不寄?”
“寄,现在就寄,这包我可能等会儿再寄。”
五分钟后,顾一惟把麻布袋卷着最后一个包裹,走出了快递收发点,径直走向另一头的网吧。
他在网吧里发了信息,坐了半个小时,手头活多,实在等不起,才抱着包裹出来。
“哥,你怎么回来了?吃过饭没?”顾二勤听见门外的摩托车声音,出来见到顾一惟就嚷道。
“还没,爸妈在吗?”
“不在,爸跟李老师约好去他那山里头小学检查校舍,九月要开学了,他说有空还要走几个学生家,看看还来不来读。这几天都回不来,妈下地摘瓜去了。哥,我们都吃好了,只剩一碗冷饭,天热,妈没做啥菜,我给你掺点水,你就着酸豆角凑合一下吧。”
“好。”顾一惟将包裹递给弟弟,“给你的,鲜核桃。”
“嗨,我昨天还在算日子呢,姑妈家的核桃也该能吃了。”顾二勤欣喜地接过,转眼苦起脸,“哥,妈不准我再去看同学,逼着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