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宣春花的渔具店没什么顾客上门,她悠闲地拿着小手秤,复核着早上去菜场林林总总买回来的各样蔬菜斤两,盘算着晚上回家配些什么菜式。接到女儿电话,她一阵愕然,摸不着头脑,有些急切:“怎么突然要去看陈池,他怎么啦?”
“没事,我想今天空着,就过去看看他,明天再回家。”许霜降咧开嘴,声音欢愉。
“霜霜,你怎么说去就去呢,昨晚都没听你提起过,”宣春花唠叨着,朝店门外张望两眼,不赞同道,“今天还在下雨呢,你跑去干什么?”
“妈,我去游西湖,雨中的西湖最好看。”许霜降嘻嘻笑道,“顺便也看看陈池。”
“这……”
“妈,我不和你说了,我现在赶去火车站,上车了再给你电话,到了那边也打电话,你放心吧。”
“哎哎哎,”宣春花急叫道,“霜霜,霜霜,你就这么去啊?你跟陈池说一声啊,你看看家里有什么要带过去的,哎哎哎,今天妈妈店里没生意,要不我回家收拾收拾,陪你一块去?”
“妈呀,我明天就回来的。”许霜降想也不想就拒绝母亲的奇葩提议,“出租车来了,我不说了。”
“哎……”宣春花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电话挂了。她阻拦不住,自己嘟嘟哝哝地埋怨道,“这孩子怎么说一出就一出的,还不如小时候老实好管,这种天气去啥去,真是翅膀硬了,一个人走长途,口气轻轻巧巧不当回事儿,妈妈也好多年没去杭州了,也不知道商量个日子,我们母女俩一块游西湖,投五投六干什么。”
女大不由娘,许霜降热血沸腾地奔向火车站。出门两大件,身份证,银行卡,走遍天下不用愁,其他一概可有可无,换洗衣物等等算个啥,她就这么去了。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
许霜降捧抱着那一大包新衣服,侧头望窗外瞧,熟悉的街景在不断往后掠,她的心就愈加飞扬。
那包衣服是她一路上重点保护的对象,到了火车上,她还抱在膝盖上。店里只给了她这个袋子,且没有封口,许霜降怕搁在行李架上会不慎掉落出来,一直圈手搂在胸前。她身旁的一个男人见她这么宝贝的样子,起身去厕所时趁势好奇地溜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大概想不通这个女子看模样把自己收拾得挺妥当,怎么在这种天气里出门,却将随身物品弄得这样松松垮垮上路,也不弄个背包什么的整饬整饬。
许霜降靠窗坐着,往外面瞧。楼房、田野全部浸在雾蒙蒙的阴雨中。南方的冬天,即便大半草木枯尽,仍有很多绿色,且历经了寒霜,尽数透出了深沉的绿,纵使比不得那种冒出枝梢头的新绿,柔嫩得让人掐住心尖移不开眼,但它们稳稳地铺在垄陌上,静静地伫立在沟渠旁,整齐地排列在马路边,令望着它们的人觉得,春天从未远离,不过是在冬天里安静等候。
寒冬腊月,万物沉寂,雨幕重重,许霜降嘴角微翘,愣是看出了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她不由寻思,陈池经常在这条铁路线上往返,不知他看着外面的景致时会想到什么,还是什么都不想?
这个小小的游戏让许霜降的嘴角翘起,她微转头,悄悄地瞄了眼车厢里面,打量了一众乘客。想象着陈池多少次这样坐在隆隆的火车上,陌生的人群里,心里就无限怜惜。
在路上,哪怕满怀冲劲,一个人也会感到孤寂的吧。
那些单个的旅客都不说话,旁座的男子闭着眼睛在打盹,车上的服务人员进来叫卖小零食,他睁开了眼睛,而后看看手机,瞄两眼窗外,调整了几下坐姿,继续靠着椅背合眼打盹。
许霜降瞧在眼里,觉得陈池差不多也会这样,他才不会像她一样沉迷于窗外风景,许是每次都抓紧时间休息吧,毕竟工作让人那么疲累。
许霜降越想越心疼,忍不住要和陈池打电话,通报她要去看他的好消息,但她知道,惊喜得尽量留在后面,这样才更加惊喜。天可怜见,她费了老大劲,才压住冲动不摸手机。
陈池走出会议室,快步到自己部门,扬声对手下一个姑娘吩咐道:“把各部门下一年度的预算汇总表再给我打印一份。”
“好。”那姑娘手脚麻利,一会儿就听见墙边的打印机发出了进纸的声音。
陈池等在打印机边,取了转身就要走。
“陈经理。”姑娘想起一件事,急忙叫道。
“嗯?”陈池停住脚步。
“刚刚你……”姑娘想着要用敬称,拗口道,“太太打电话到办公室,让你有空的时候给她回个电话。”
许霜降?陈池一愣,急忙问道:“她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
陈池皱眉,微一沉吟先折向自己办公室。他的手机放在桌上充电,显示出许霜降的三个未接来电,陈池更急了,连忙拨给她。
“喂。”许霜降很快接起电话。
“霜霜,找我什么事?”陈池语速极快。
“没什么事啦。你开完会了?猜猜我现在在哪儿?”许霜降娇笑着,声音欢欢喜喜,神神秘秘。
我滴个娘亲哎。陈池一听这语气,绷紧的神经倏然放松,许霜降基本不会在他上班时打电话,更不会打他办公室的座机,冷不丁连打他三次,还要打进办公室,他刚刚就怕她哭哭啼啼告诉他,她学车出状况了,或者家里出什么事了。
“霜霜,我现在还要去开会,老板等着呢。”陈池哭笑不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