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得一丝云儿也没有。
风亦无。空气里却暖洋洋地,街沿绿化带里的花乱了季节,姹紫嫣红开遍。
“宝姐姐,你都准备好了吗?”
许霜降站在门口石阶上,正瞅着一只浅青色的薄翼蝴蝶在葱莲的花心嗅闻,须臾拍打着翅膀飞向重瓣的香水月季。她闻声回头,林虞背着一个黑色背包从楼里向她走来,他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件浅灰的短袖t恤,脖子里系了一截黑绳,吊着一枚白玉坠,真像她回来后第一次遇见他的模样。
许霜降竟然不觉得他在楼内就已戴好墨镜是一件奇怪的事。
“都准备好了。”她笑答。
“你那两瓶水,给我背吧。”林虞伸手过来,要拿许霜降背包两侧边袋放的两瓶矿泉水。
“不用,我们走吧。”
“那如果感觉沉了,就移到我包里。”林虞紧跟上她,叮嘱道,“我们要走匀速,别人走得快,让他们去,别乱了我们自己的节奏。”
“行。”
街道上热闹得不得了,好几家小饭店在门前推出了热气腾腾的蒸笼和粥桶,不少人围聚着买早点。那白面包子掐出如花朵一样精致的面褶,尖尖上窜起袅袅白汽,又大又松软。
许霜降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嘴唇。
“宝姐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许霜降连忙澄清道,心里极为惆怅,想着她哪天起个大早出来吃,就和那些人一样,坐在店外支着的桌子边,点一笼四个大包子,虾仁、蟹粉、菜肉、豆沙各要一个,再要一碗紫菜蛋皮小馄饨,或者配一碗新米熬成的清粥,蘸一碟香醋,踏踏实实地在晨光里吃。吃完了,再买一笼,提回去给爸爸妈妈当早饭。
“宝姐姐,小心别踩到。”
许霜降一看,不知不觉到了一个菜场。好多大爷大妈铺开几把菜,在入口处兜揽。韭菜、冬瓜、鸡蛋……倒是挺多品种的,看着也新鲜,吸引了不少人蹲着挑拣,害得过路人都没处下脚。
“这菜场看起来,和陈池家那边怎么一个样,大家都不爱进里面,就喜欢外面的农家自种菜,摊位越摆越出来了。”许霜降心里嘀咕着,从一个老大娘的身后小心地跨过去,差点踢到她手边的篮子。
“都返璞归真了,居然不用塑料袋,又兴用藤编篮了。”许霜降好奇地多瞧了两眼,心忖,“篮子和陈池家那边也蛮像的。”
走过菜场,她往前一瞧,原先出发时的一堆人都不见了。
“林虞,我们落在后面了。”她急道。
“没关系,不赶时间,前面有个休息点,他们会等的。”
许霜降点点头。
太阳升高了。
马路特别宽,新栽的香樟树顶端全被截去,只有拳头粗细的光树杆,偶尔才会有几棵在顶部冒出了一小根新枝,黄绿色的新叶团簇着,造型看着单薄可怜。
这路眼熟,去年许霜降的初中同学聚会时去看菊花田经过,现在还是老样子。等这些香樟树长到高高大大树冠浓密,起码还要好几年。
车辆呼啦啦地驶过,繁忙得很,人行道上却没什么人,只有边上干泥土里零星地开了几株黄色的油菜花,谢了一半,留了一半,更顶着三三两两极细长的绿荚,这些野生的油菜花想来是去年的种子落在地上随便长出来的,根本无人关心。
许霜降走得热乎乎地,抬手抹了一把汗。前路真长,看过去一片白灿灿。她在人行道上指望不着树荫,又嫌脚下的地砖有接缝,此刻她的小腿肚酸胀酸胀,两条腿沉得有点抬不起来,鞋尖好几次差点磕绊到地砖边角,于是想挪到路牙下的水泥非机动车道上走,那里看着很平坦开阔。
许霜降停下来,往身后瞅瞅,先观察有没有自行车骑过来。
“怎么啦?要喝水吗?”林虞跟在她身后一两米处,高声喊道。
许霜降扬着脖子,视线越过他,见来路很空荡。“不要,我自己有。”她摇摇头,转回身,一步踏下非机动车道。
怎知她力气全无,腿打飘,脚一别就不由自主坐到地上去了。所幸她本来动作迟缓,摔下来倒是不太痛,就是有点懵。
“宝姐姐,你没事吧?”林虞急忙奔过来,伸手探到她面前,“来,我拉你起来。”
许霜降盯着鼻端下的手,再仰头往上看,林虞脸色关切,她恍惚中冒出一个念头,以前他和其他同学可都是笑话她的。
初中有劳技课的那学期,她不是摔在木工房前的水泥场上,林虞他们在她身后哈哈大笑吗?
“不用,我自己能起来。”许霜降双手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转了转脚踝,不以为意地笑道,“一点都没事呢。”
“吃点东西。”林虞打开背包,取出了一个橙子,递给许霜降,手指着前方道,“你看,我们的团友都在前面等着。”
许霜降接过橙子,挑目远望,在五六十米远处真有一座四方遮阳篷,貌似有不少人聚在那儿,她心中微咦道:“刚刚怎么没看见?”
她顺手将橙子举到鼻端嗅了嗅,一股清香袭来,在这个暖热的天里,让人瞬间神清气爽。
“怎么不吃,宝姐姐,你怕手上沾到皮汁?”林虞笑道,“我给你剥吧。”
“不用,”许霜降忙谢绝道,“我先闻一下香味。”
其实她是不好意思吃,这是林虞辛苦带的。路看起来还要走很远,前面既然有临时休息站,她就去那儿看看主办方有没有提供什么饮食,林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