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瞟一眼俩警察,硬着头皮接起来:“陈池,过会儿,过会儿我打过来。”
陈池刚跨上二楼,被她压低着声音慌里慌张的腔调弄得脚一顿,心都吊起来了。
许霜降在警察面前走过,没见他们动作,有点不可思议,警察也会怜惜群众,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她没有骑车,他们揪不着她的错处,只好眼睁睁给她放行?许霜降不敢回头张望,僵着脖子,保持着稳定的步速,继续扑哧扑哧往前推。
哪怕推出五十米,她愣是不敢骑上车,就这样一直推着回去。
一路都没消停,陈池过了没几秒就发短信过来:“怎么回事?”他们两个的手机都是在当地置办的,没有中文输入,他用英文,许霜降暗暗叫苦,三言两语可说不清,她只好当做没看见,不回复。
陈池真急了,接二连三地发过来,后来都是霜降霜降的全拼。
许霜降对短信提示音充耳不闻,继续匀速推出,直到转了个拐角,她才停下来,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一眼,确认她看不到警察,警察也看不到她,这才真地松口气。
“陈池。”许霜降拨过去叫了一声。
“霜降,”陈池立即抢过话头就问,“刚刚怎么了?”
“没事,我在路上不方便说,挺好的。”公寓近在眼前,许霜降准备找个空位停。
陈池拿着手机,原本在窗户边来回转圈,一抬头,发现自己进屋忘了关门,他一边走向玄关,一边急得追问:“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想帮你报警?”
许霜降正单手使力,试图将自己的车挤进空位,闻言微愣,脱口而出:“我刚才就在警察面前。”
她的声音也提高不少,陈池一下就放软声音:“霜降,怎么了,啊?”语气中满满全是关切。
“等会再说,我还在楼下呢。”许霜降的声音不由正常了,带些小无奈。
许霜降走进公寓,一下顿住脚,地板湿亮光洁,麦修斯正在廊道里拖地。
合租公寓的日常公共卫生都是大家轮流排班来做,两天换一次,轮到的人就要负责走廊、卫生间、厨房的打扫。大家都比较自觉,吸地、拖地、冲厕所、擦洗脸池、抹操作台都不大赖账,有时候责任心重一点,还会把厨房门、洗衣机的面板、淋浴器的水龙头都囫囵擦一遍。
许霜降合租下来,每个月差不多轮上一次,所以,全套家务活不在话下。
上学时,卫生轮值员做这些事一般会等到夜里十点以后,那时候大家全部吃好晚饭,走廊里出来走动的人少,方便干活。
麦修斯今天的卫生清洁工作开展得有点早,大概是因为假期里常住人口不多的缘故。
他白t恤牛仔裤,戴着橡胶手套,光着脚板,静悄悄的走廊里就见他在认真地拖地。
许霜降看过去,整条走廊的地板都亮铮铮地,她估摸着麦修斯已经拖过头道,这是第二遍。
麦修斯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来看见许霜降,绽开笑容道:“许,来吧,小心。”
“不好意思。”许霜降踌躇着走向自己的房门。
麦修斯将拖把顿直,侧身让在靠墙一侧。
许霜降经过他时,瞥见拖把散开的黑绒布条就在他的白净光脚旁边,那对照让她十分过意不去,再一瞥地上明显的跑鞋脚印,当即愧疚地再次道歉:“对不起。”
“不不不,没关系。”麦修斯笑着摇头。
许霜降在房门口转动钥匙的时候,瞅见麦修斯正沿着她的一行脚印拖,她红着脸躲了进去,轻轻把门阖上。
去厨房倒杯水润润喉什么的,自然不能做了。
许霜降拉上窗帘,脱鞋上床,盘腿靠着墙,给陈池打电话。
陈池第一句先问:“霜降,回家了没有?”
“到了。”许霜降放松地呼了一口气,开始一五一十地叙述,末了,她大赞道:“陈池,警察居然这么通情达理,对我视而不见,还有路上那两个人,居然这么好心,主动提醒我。”
陈池很心疼她路上受了惊吓,但全程听下来,只听出了许霜降庆幸,他忍了又忍,还是率直地说道:“霜降,我们来总结总结。”
“总结什么?”许霜降奇道。
“明天把车灯换了。”
“没法换,我没新的车灯,明天最后一天上班,后天再换。”
陈池沉吟一秒,说道:“那你别操心了,后天我带个新的给你,但明天晚上你哪儿都别去,以后天黑了你也最好别到处走。”
许霜降没在意陈池后面的话,她讶道:“你要来?都快开学了。不用了,我这里买个车灯很容易的。”
陈池磨磨牙,解释道:“开学还有好几天,我后天过来看你,顺便拿车灯给你。”
许霜降慢半晌才吐出一声:“哦。”
陈池默默地品着她语气中那说不清的味道,好似很乖,由着别人安排,又好似羞怯不敢吱声,他笑上眉梢:“一个多月没见你了。”
电话那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陈池抿住唇角,压着笑意,想也能想得到青灰软壳蟹窝着不动的样子,他虚咳一声,继续说道:“霜降,以后路上碰到陌生人和你说话,你尽量不要停。”
听到陈池换了话题,许霜降微不可察地松懈下来,从刚刚那一刻的自我拘谨中醒过神来,她笑道:“今天这两个陌生人好心呢。”
“不是对方好不好的问题。”陈池有些头痛,很是忧心,“你要有主动警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