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先打开柜子瞧,很好,面上几件衬衫的衣角有些凌乱,但没有把穿过的衣服不小心放进去,她点点头,算陈池过了。
很快,第一处错来了。她为过年按惯例买的水仙花,远瞅长得挺旺,凑近探头瞧一眼,许霜降忍不住叹一声。离开前,她特地添过水的,如今水都退到了鹅卵石下面。她不在家,陈池估计都没正眼瞧过水仙花,更遑论照顾它喝水。
接着第二处,许霜降踱进了厨房,台面很干净,所有的抹布都很干,许霜降一猜就知道陈池定然好些天没有自己开伙,可怜的抹布没有用武之地,被风干了再风干。一切还算过得去,但是,垃圾桶里扔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和三只白色塑料盒。
许霜降抿起唇摇头笑,掐指在心里算,昨天陈池在公司加班,那么这些塑料盒筷子最早也是前天的晚饭,垃圾放得可够久的,只能判定不合格。她旋又想像着他哪一天下班回来,一个人凄冷地去了那家炒菜摊排队,观这塑料盒的数量,很容易算出他要的是一盒米饭和两份炒菜,估计一荤一素,吃得也够节俭的。许霜降对比着她在酒店里每天晚上叫进房的那大盘菜份量,便替陈池唏嘘了一番。
接下去她进了卫生间,十分讶异,洗衣篮里竟然没有脏衣服。这不科学呀,要知道她一走十来天呢。许霜降到处兜转,见晾衣架好好地收拢着,还是她走时模样,不像被支开使用过。
尽管她百思不得其解,但不妨碍她满意地给陈池打六十分。
许霜降是一个有任务不做完就不能踏实睡的人。她坐了一夜的火车到家,趁着此刻还有体力,撑起精神卷起袖子将家里抹了一遍灰,拖了一遍地,顺便将被子晒了晒,然后她才洗澡换衣。
最后她要洗掉自己的脏衣服,当洗衣机盖子打开,许霜降目瞪口呆,蹲在地上傻笑,她就说陈池怎么能过她的及格标准线呢,原来他的衣服在洗衣机里。
许霜降一件一件地将湿衣服拎出来,看样子是他为了迎接她回来,昨晚加班回家后突击清理了洗衣篮。陈池以前就经常干这事,他们读书时,她去看他,经常听到他不小心漏话出来,房间已经整理过了,那就是平时懒着,临阵突击做清洁。
陈池的心确然是好的,昨晚还能想到要把脏衣服洗了,让她回家舒心,但是他忘了把衣服拎出来挂起。
许霜降笑着再洗两拨衣服,一拨陈池的,一拨自个的。
时间到了正午,许霜降真正感觉她到了勉力都撑不住的地步。她量了体温,比正常标准高了九分,这确实是感冒了。她心理有准备,倒也不慌,翻出家中常备的药,服过后乖巧地上了床。
“霜霜,霜霜。”
许霜降迷迷蒙蒙睁开眼,陈池坐在床边,俯身轻柔地摸着她的脸,见状目露惊喜,声音却仍压得很低,生恐吵到她似地:“霜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在发烧。”
“……我知道,”许霜降缓缓牵出笑来,“别怕,我已经吃过药了。”
“你要吓死我了。”陈池挨过去脸贴着脸,很少有地,他的样子比她还软弱忧虑,絮声道,“我回来,家里灯也没开,一点声音都没有,你躺在床上……”
陈池刚才兴冲冲回家,屋内黑漆黑漆的,跟他前几日回家差不多,他疑惑地叫了两声没人应,当下一惊一急,一脚就直奔卧室,房中没开灯之前,他只隐约瞧见床上拱起的灰影,绝对把他真吓到了。
这会子他脚上还穿着皮鞋呢,完全忘记了许霜降进门必换鞋的家规。
“我睡一下,你吓什么?最多是病了,还能是死……”
许霜降的嘴巴被陈池一把捂住,他蹙眉恼怒地盯着她,她偶发的言语以前只是让人哭笑不得,现在越加黑冷了。陈池瞧见她两只眼睛转动着,虚弱中还有一丝灵劲儿,倒微微松了一口气,手指轻梳着她披散的长发,绽开笑容低声叹道:“最揪心就是你了。”
陆晴推开自己小隔间的门,啪地打开灯,将新买的古驰包包往枕边一放,打开盒饭盖子,一股浓重的油炒锅的味道飘散开来。她掰开一次性筷子拨了拨,炒河粉里绿豆芽多,肉丝极少,便撇了撇嘴。
外面人走动的声音总不停歇,这时候是大家差不多回来的时候,租客们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见面打过招呼后自顾自做事。陆晴埋头吃着炒河粉,闻到一股爆炒猪肝的味道,使劲抽了抽鼻子,更是觉得眼前这盒油光光的炒河粉味道平庸。
她抹了抹嘴,心忖住在卧室里那个认证男这回谈的女朋友倒是贤惠,还会炒菜做饭。去年秋隔三差五跑过来串门的老乡看来没成,这次这个估计有戏,来了一周竟然自己开伙做了三顿,秀起恩爱来了。那男的据说从事什么企业认证服务,在客户面前讲究形象工程,寒暑都穿西装,不过人长得瘦里呱唧的,撑不起版型,尤其那两条裤管,飘飘地特别肥,走在风里简直就像喇喇作响的布筒子。陆晴眼前又闪过公司里胖经理矮墩墩和陈池挺拔高爽的样子,把这三人放在一处想,暗道,果然是人挑衣服,衣服挑人。
她烦躁地在鼻子前挥了挥,这女孩老做饭,香有什么用?她又吃不着,油烟都熏到她的房间里来了。这合着是长住不是?房子里不是又要多一个人?长期的话,水电气怎么摊?
陆晴听着外头的声音,没心情再吃,停下筷子,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儿手机,点下了顾四丫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