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陈先生吗?”
陈池朝输液袋望了一眼,预计按这个流速,至少还有二十几分钟才会滴完。“妈,姑姑,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去吧,你妈有我看着。”陈松安挥手道。
房东又打电话来,原来是讲看房的事。“陈先生,你在家吗?我领人过来看房,大概三刻钟后到。”
“我假期里都不在。”
“哎呦,你又出去啦?那你太太在吗?”
“……她也不在。”
“你们假期出去玩啦?这时候天气好,出去旅游的人很多。”房东笑呵呵道,“陈先生,这么不巧你们不在家。这个……我和中介还有看房的人倒是已经约好了。我带人进去,你不介意吧?”
“哦,不介意。”陈池答得礼貌,“就是里面好一阵没收拾了,可能有些灰。”
“这个没关系没关系,你们都是忙人,哪能天天收拾。”房东说得极好,“那,陈先生,我就带人过去了,看完我给你把门关好。你放心,我会盯一只眼的,不会让他们动里头你们的东西。”
陈池放下电话,脑中回想了一番他出差前屋中的状态。他走时换下的衣服扔在洗衣篮里,银行卡就放在小书房的抽屉里,许霜降留下的那些首饰放在卧室衣柜的抽屉里,其他都不算要紧,他外婆传下来的玉镯和他买给她的钻石戒却只是放在盒子里,都没有上锁的。
陈池蹙拢眉,也只能这样了。
上一次换租,也是因为房东要卖房,那时候他入职现在这家公司刚满半年,全心扑在工作上,许霜降还在教育机构做培训老师,平日在家多,家里那摊事几乎都是她在料理。陈池回忆着,她提过接待别人来看房,但好像在这事上没说很多。他记得,她对那一次搬家很烦躁。
楼梯转台处,陈池站着失神了一会儿,想起母亲还在输液,赶紧回病房。
“池儿,没什么要紧事吧?”汪彩莲术后,经过两天的恢复,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她倚在床上,和小姑陈松安聊着闲话,却是不安心的,陈池为她这个手术,计划外连夜赶回来,她这个当妈的耽误了儿子正经工作。因此,陈池但凡接个外头电话,她总要关切问一声。
“没有,国庆节都放假了,没有什么要紧事。”陈池笑道,抬头观察输液袋。
汪彩莲则瞧着他,这两天,陈池在她床前侍奉,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倒有近二十小时陪着她,擦脸抹脚喂饭着实辛苦,眼底都隐隐泛青了,她心疼道:“池儿,等这袋好了,你就回去休息吧。”
“妈,我在这里也是坐着休息。”陈池体贴道,掰了一根香蕉剥给陈松安,“姑姑,你吃。”
“我不要不要。”陈松安推辞不掉,自家人也随性,接了香蕉咬一口,继续和陈池母子唠嗑,“池伢,人家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你妈呀,这回是脚痛医了手。”
汪彩莲前一阵子,为陈池的事急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左思右想,隔日又给许家打了电话,许霜降的手机打不通,亲家两口子说话也冷淡,就只回给他们一句,小夫妻俩的婚既然离实了,牛不吃水不摁头,有啥就问陈池去吧。
陈池被逼到最后,也只有两句话,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合,他现在工作忙。
汪彩莲忧虑得夜里失眠盗汗,虚了。也不知是情绪晦沉心急火燎还是啥,白天里腿脚酸滞竟也站不动了,而且,靠喝酸奶喝好的便秘又要犯了,隐隐还似起痔疮,真是积年的小痛小痒一时全纷至沓来。
陈松平陪着她准备先上医院给医生瞅一瞅,配上十天半月的药好随身。不想,腿沉暂时还好说,医生说她是静脉曲张的老毛病,顺带着给她看了看手,又是按压又是拍片,建议说切除。陈松平带着汪彩莲换到了市里医院再诊一回,也是差不多说法,那囊肿一直保持着缓慢生长态势,趁着年岁还不算太老,能切就切了吧,恢复起来快。
这一切辗转就医过程,陈松平和汪彩莲自然不会告诉陈池的。
此刻,陈池听着小姑姑陈松安唠出来,坐在床头看自己的妈妈,心中又是那种说不清的滋味:“妈,你们早点说给我听,我还放心些。”
“没啥的,没啥的。”汪彩莲宽慰着陈池。
陈松安来探望半上午,家里事多,路上还要倒车,她等嫂子挂好点滴便起身告辞。陈池送到走廊电梯口,她悄声儿对陈池说:“你爸爸呀,平时我老说他,哥哥你爱端着知识分子的架子,在家里也像在工厂上班似地严肃,这回医生说你妈妈要开刀,我看他签字的时候都有点眼泪光,还不让我们看见。唉,你爸爸心疼你妈,也怪那手术同意书,我也读了,写得叫人渗得慌。你回来了,他们心可定了。”
“嗯。”陈池想着父亲在姑姑的陪同下,等在手术室外的样子。
“鸽子汤趁热喂给你妈喝,肉就你和你爸爸吃了,你妈吃不了那么多,”陈松安瞅瞅侄儿,想起他姻缘不顺,家里又似兵荒马乱地,也不是细细安慰的好时机,怜惜道,“池伢,你也补补。”
陈池送走姑姑,便给妈妈喂鸽子汤。
“你儿子天天来医院,家里有个人生病,就多一分劳累。”隔壁床的护工阿姨瞧见了感慨道,“家里住得近还好些。”
“我家不近,”汪彩莲抿着汤,搭腔道,“谁家正正好住在大医院边上呢,我儿子到附近酒店订了一间房,给他爸爸累了去歇一歇,睡个好觉。”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