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挺了挺久坐发酸的腰,顺手揉了揉髋部,整了整身上那件黑色羽绒服。如今她是一身黑,特别耐脏。
这节车厢只有她一人下车。她跨出车门,几乎一侧头就望见了陈池,眼睛当即一亮,笑盈盈地迎上前。
陈池也第一时间就将视线定在她身上。“霜降。”他奔过来,想也不想就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许霜降略有害羞,却没有挣扎开,半仰头笑望着他。
“霜降。”陈池游目扫视着许霜降的脸部,半晌吁了一声,低头凑下来,鼻尖对上了许霜降的鼻尖。
许霜降倏然睁大眼睛,两人面部的距离实在太近,她不由眨了一下,闭上,又扑闪开睫毛。
陈池低低地笑,轻微地蹭了蹭鼻尖,挪开少许,问道:“饿吗?”
许霜降心头狂跳,还未平息,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摒着呼吸摇摇头,显得十分温顺乖巧。
“我们回去。”陈池极其自然地解下她的背包,甩到自己背上,伸开手臂轻拢住许霜降的肩头。
许霜降暗地朝,两人穿过空荡荡的站台。
在几十米高的穹顶映衬下,他们俩的身影相偎相依,显得那样渺小而亲密。
穹顶上的彩纹玻璃挡住了外面的夜色,温柔地圈住了站内的光线,陈池和许霜降的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他们四周。
“今天还这么忙?你出发的时候,那边黑了没有?自行车有没有停好?要好几天呢。”陈池边走边问道。
许霜降先前只说有事忙,并未详说,这时实话实说道:“其实出来蛮早的,路上车子打滑摔了一下,回去换衣服耽搁了时间。”
陈池顿住脚步,双手扶住许霜降的肩膀,神情急切地问道:“摔到哪儿了?疼吗?”
“没事。”许霜降伸手将陈池搭在她右肩的手拉下,笑道,“好了。”
陈池盯向她的肩膀,想揉上去又恐弄痛她,蹙紧了眉头问道:“很疼?”
“不是,”许霜降抿起嘴角,“很沉。”
陈池被逗得笑出来,神情轻松了几分:“我有红花油,回去抹一点,好起来快。”
“不用,味道闻不惯。”
“那用热水敷?”陈池牵起她的手,偏过头来征询道。
“冷水敷吧?”许霜降疑惑地问道。
“冷水吗?”陈池傻眼,“我记错了吗?”
“起初毛细血管破裂出血,你用热水,不是让血液在皮下组织到处游走吗?那样会加重炎症。过一天才能用热水,那是为了把淤血化开,免得沉积在那里。”许霜降一板一眼地说道。
陈池侧目打量着许霜降,脸上又好笑又惊叹:“霜降原来是个科学通啊。”
“我也是听来的。”许霜降瞥了一眼陈池,不解道,“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很调皮的吗?从来没敷过?”
“不被揍就已经很好了,还敷?”陈池侃道,“我妈和……我外婆倒是想给我敷,可惜抓不着我。”
说话间,他略有停顿,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和黯然,但很快笑着掩饰了过去,继续说道:“霜降,那回去用冷水敷一下,除了肩膀,还有没有哪里摔疼?”
“我没事呢,肩膀不疼,你看我背包都背了一路,”许霜降不以为意地解释道,“其他地方也没有瘀伤,不用特别处理。”她冒出来一句玩笑话:“我和你一样,用自然疗法就好了。”
陈池听着有些心疼,牵着许霜降的手握紧了几分,放慢了脚步。
许霜降很快觉察出来,自己就加快了脚步:“快点吧,我真没事,时间已经很晚了。”
时间真的很晚,许霜降走进陈池的公寓时,心里暗忖,这顿平安夜的晚餐严格说来,可以称为夜宵。
“霜降,你先坐。屋里有暖气,你觉得热的话,把外套脱了,挂在门上或者扔在床上。”陈池一进门就迅捷地忙碌开,他两下就撸起毛衣袖子,一边口中交代着,一边打开冰箱门,“我先给你弄杯热牛奶。”
“我不要牛奶,你热饭吧。”许霜降直说道。
陈池顿住,手搭在冰箱门上,扭头注视着许霜降,轻笑道:“霜降,你可能要稍微等一会儿,我还没做饭。”
许霜降瞪大了眼睛,又意识到自己是来做客人的,如此表现恐怕不妥,讪笑了两声。
“热的菜比较不好吃,放心,我动作很快的。”陈池赶紧解释道。
许霜降噙着笑容点点头。她其实并不在意菜是新鲜做的,还是返锅加热的,有吃就很不错了,再说她有点赶时间。
“那不要做多了。”她特地嘱咐道。
“饿了是吧?”陈池笑,上次带给你,你说很好吃的那种,你先吃一片垫一垫。”
“我出发前,已经垫过了。”许霜降瞟着陈池,神情很不好意思,她这样半饱着来吃晚餐,对主人的诚意似乎不够。但那时候都要黄昏了,她肯定得先吃点儿再上路。
陈池突地笑出来:“这么诚实?你过来得晚,我去接你之前,也垫过面包了。”
两人隔着长条桌,不由互相觑着笑。
“霜降,我买了很多菜,明天我们多吃点,今天晚上就简单点。”陈池见许霜降点头,笑问,“西红柿炒鸡蛋,怎样?”
他料想许霜降口味清淡,大概偏好这种酸酸甜甜不辛辣的味道。
西红柿炒鸡蛋,这是许霜降很难忘掉的一道菜。
从这道菜开始,陈池终于对许霜降的厨艺有了完全正确的认识。他就说怎么每次他去看许霜降,她都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