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外正下着大雪,雪花纷纷扬扬。曲折的宫廊上一列小太监和宫人组成的队伍在缓慢地行进着。

一个看着像是宫人的,脸色苍白的少年在深可及膝的雪地里奔跑,踉踉跄跄,似乎随时可能摔倒。他明显是想抄近路,可是在积雪上跑步明显比在回廊上要慢上许多――但他也不被允许走回廊。为了安全考虑,此时的走廊只能供他们这些端菜的人行走,每个拐角都有太监在监视着。

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只可惜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他的运气也不大好。

徐意山觉得自己的肺特别疼,疼得像是谁在不断拉扯它,连带着心脏都隐隐发痛。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脸冻得成了冰块,只有呼出的白气是热的。现在白气也变得没有温度了,脸颊上和肺里却像有几团火在燃烧。

“站住!你是哪里来的小宫人?现在殿内在举行宴会,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回侍卫……大哥,小的来自……御膳房。方才……有份……给高级君侍的例汤……忘记放材料了,御厨让我……端回去换碗……新的来。您还是……快放我进去吧,否则……惹恼了君侍就……”

“你还是先缓缓气儿吧!把凭证给我看看。”

“小的走得急,哪里……”

“行了行了!让他在这里说话碍眼得很,搜了身就放他进去吧!万一真如他所说,君侍想必是要怪罪我们的。”另一个侍卫走过来,朝着徐意山面前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徐意山如蒙大赦,也不管被摸了哪里,连忙走进殿里。

刚才一路上都没看见慕清迤的身影,想必他已经到了这里了。少年一边深呼吸,一边神态自若地走到门口的一位大臣身边,为那个老头斟了一杯美酒。

他趁慢慢抬腰的时候扫视了一遍大殿,果然发现了慕清迤的身影!

这个被人利用的傻瓜早就完成了他的任务,却似乎被留下来服侍坐在最末尾的几个大臣了。他正满脸无奈地跪坐在一根廊柱旁边,明目张胆地偷懒。

看着慕清迤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徐意山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大半。

也许一切都只是他多想了,不会有人想要谋害他们这种宫里的小角色的。

今年的“千岁宴”同往年一样声势浩大,尽显皇家的奢华。

大殿的墙壁,天花板,阶梯的栏杆上都挂着金色的宽绸带,每隔一段就固定成镂空的祥云的形状,中间镶嵌一颗莹白剔透的夜明珠。红色廊柱上的腾龙雕刻似乎又重新上了金漆,在宫灯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一百多台排红木矮桌和绣金丝软垫整齐地排列在殿上,中间被铺着红毯的宽阔通道隔开。帝都所有担任要职的官员全都依次坐在这些软垫上,个个正襟危坐,就算相互之间偶有交谈,形色亦是十分谨慎,更妄说高声喧哗了。太监和宫人在大殿上来回穿梭,替大臣们上菜或是添酒。

燕王朝的现任皇帝――洛帝,已经在位五年了。他在二十岁时,即三年前曾经大选过君侍,选得冷皇侍,司秋贵侍,现另有妃侍三人,御侍八人,小侍及宫人诺干。

洛帝此时和戚太皇侍,冷皇侍坐在汉白玉阶梯的最上端:帝居中,两位后宫掌权之人分居左右。而司秋贵侍和三名妃侍则坐在阶梯第二高的平台上,八名御侍分坐在最靠近阶梯的地面上,离大臣的座位有三丈左右。但那八名御侍中却不见和徐意山他们同时进宫的英御侍,想必是已经降级或是遭遇不测了。

这是徐意山第一次见到如此华丽的宫殿和如此盛大的场面,心情放松下来以后难免会东张西望。十一岁以前他跟着父亲也参加过一些皇家的宴会,但都不是在菀心殿举行,也都比不上这次的震撼。他想,若不是因为慕清迤,自己这辈子应该很难有机会再目睹这一切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献礼的环节应该已经过了,不会再有人注意到红毯。

“大人,这酒已经冰了,让小的拿去温一温吧。”

“顺便也把本官的手炉也拿去。”

“诺。”

见那个微胖的文官继续埋头吃菜了,徐意山一手抱着手炉,一手拎着酒壶,稳步穿过了红毯,走到慕清迤身边。

“思书?!你怎么来了?”

“小声点……我来带你回御膳房,快跟我走。”徐意山也跪坐下来,偷偷握住他的手。

慕清迤下意识地点头,却又反悔:“今天在这里摸鱼比在御膳房累死累活好多了,你也留下来吧!而且你全身这么湿,肯定是乱跑了。咱们在火盆边坐一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傻么?”徐意山一下子有些生气了,“我这么急地跑过来,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是为了赶快带你离开这里!走,快起来!”

“别!我还没看清楚皇上长什么样子呢!多难得呀!”他甩开徐意山,往柱子那边挪了点。

看着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那双既黑又亮的眼睛露出央求的神色,徐意山也有些不忍。

但理智告诉他此时什么是最正确的决定。

“隔得这么远,你能看清?再不走你以后别指望我跟你说话。”

慕清迤连忙站起身来,正要追上“思书”,无比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不,应该是所有人的注意力!

“啊!孙妃侍!”高台上传来尖叫!

“他流血了!”坐在孙妃侍旁边的吴妃侍一下子从软垫上蹦了起来,下意识地远离倒在地上的男人。

“都不要动!”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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