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萨顿对此并不感兴趣。
“报告。”
副官闻言,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浪漫情怀都喂了狗,从怀里掏出新鲜出炉的剿灭报告,重重拍在了萨顿面前。
等副官离开后,萨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下压着的就是那份一字未看的报告。
他的手握住一枝电子笔。电子笔正沿着他修长的手指旋转,每转完一圈便有规律地略停一下,啪。
像是计时器在读秒。
他说过自己不需要向导。
他确实不需要。
一个月前他感官神游的症状得到了有效抑制,所有人都以为是林朝的精神疏导起了作用,其实不是。
林朝毕竟太弱小了。
在那样庞大的精神污染面前,根本无能为力。反而因为林朝的莽撞,被压制多年的凶兽们趁机冲破了藩篱,在他的精神领域里肆虐。
寻常的哨兵早就被汹涌的负面情绪淹没击垮,但萨顿没有。
他不仅没有被击垮,反而压制着所有情绪,用血藤将向导的精神力掩盖了起来。原来他也是可以利用那些阴暗的东西的。
可惜萨顿知道的太迟了。
他没能阻止青蛇袭击林朝,不过好在,向导还是安全撤离了。
当精神领域中只剩下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到可能被击溃的恐慌。
他平静和向导告别,平静上了军车,平静奔赴前线。
也许他该埋怨对方,为什么要引发他精神领域中的这场灾难。但他没有,也不会。
林朝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也无所谓。
再选一次,他也希望那个时候向导扑到他的怀里,吻他。
即便代价沉重。
当其他士兵在白日里厮杀完毕终于能得到短暂休憩的时候,他就留守在作战室,告别最后一个熬夜赶制作战计划的参谋。众人以为他为了战争禅精竭虑,但他其实是在和自己精神领域里的凶兽搏斗。
他只有一个人,连趁手的匕首都没有。
那些凶兽用尖爪,用利齿一次又一次划破他的皮肤,他却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死死扼住对方的咽喉。
他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知道它们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只要他们还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向导每次靠近都有着莫大的风险。
濒死的感觉确实很难受,但比这更难的他都熬过来了。
当向导在他的精神领域里和青蛇殊死搏斗,而他只能静静旁观的时候,就像一整个世界的海水都被提起悬在天空,用一根细线勒挂在他的心上。
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