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帐外传来混乱的嘈杂声,脚步声夹杂着回旋流转的风雪声,时时叩击着震动的心弦。
宁嫣长袖一甩起身快步走出大帐,一边飞速地思考着。问报信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仔细地说与本宫!”
“回公主,方才皇上与蒙将军一道去巡检军营。皇上还和兄弟们握手,询问他们伙食与冷暖,大伙都挺高兴的。后来队伍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抽出刀就往皇上身上刺。皇上离得近又没有防备,手臂被刺伤了。蒙将军就立马抓住了那个要逃跑的刺客……抓住才发现,那刺客竟然是个女人!”
宁嫣猛地停下了身,秀气的脸颊冷若冰霜。侧头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女刺客?”
那人慌忙下跪:“回……回长公主……的话,是……是女的。”
冷笑了一声,她脸颊越发苍白,抬腿出了大帐。身后青鸾匆忙拿了手炉,跟了出来。
一身黑甲,步伐稳健地蒙诀从练兵场走了过来。如刀削一般俊朗的面容上神情严肃,对着宁嫣行了一礼。沉声道:“请长公主放心,皇上并无大碍,现在在军医那里包扎。”
“刺客在哪?”
“已被关押在囚营,等候长公主和皇上发落。”
宁嫣点点头:“带本宫去皇上那儿。”
雪下得深,几乎没过了小腿,走起来愈发艰难。宁嫣几次都欲摔倒在地,被身后的蒙诀大力地扶住了。反复了几次,蒙诀突然一个健步上前横抱起了宁嫣,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宁嫣愣了一瞬间,待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待在一个温暖而又沉稳的怀抱里。
她颇有些尴尬,纠结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辛……辛苦你了,蒙将军。”
蒙诀低沉而柔和的嗓音从头顶传了下来。“是末将僭越了,末将甘愿领罚!”他呼吸均匀而有力,抱着宁嫣仿佛拿着一片羽毛一般轻巧。
而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顾明轩,他的轻功出神入化,天下估计也是无人能及。即便抱着她也能轻松地跃上高山深谷,像风一般自由轻快。怎么会想起他了呢,真不是个好时候,她努力地把突生的莫名情愫压了下去。
“放我下来吧!”
蒙诀慢慢把她放了下来,然后后退了一步,沉默地跟在宁嫣身后。
掀开帘子,帐内本就不大,此刻更是显得拥挤。段业一看到宁嫣的身形就慌忙跪了下去。
“长……长公主……老奴……老奴该死!没有保护好皇上。”
段业一跪,其余人都跟着跪了下去,乌压压跪了一帐子的人。除了躺着的郑瑜,还有一道颇为耀眼的紫影悠闲地坐在一边,无所事事地看着她,摆弄着漆黑如墨的长发。
她冷冷扫了云修一眼,也不出声让段业等人起来。只笑着走到郑瑜身边问道:“伤得怎么样?严重吗?”
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反倒显得唇色更加地鲜艳如血。他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拉着宁嫣的手道:“让皇姐担忧了,瑜儿没有大碍的。”
宁嫣抓过他的手臂,仔细地看了看才放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然后转身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冷声斥责:“所有人罚俸一月!段业,回宫后自己去内庭司领二十杖!”
段业连忙扣头谢恩:“老奴叩谢长公主!叩谢皇上!”
“蒙诀,既然皇上在你的军中受伤,这件事就交由你来查清楚,三天之内务必给本宫一个解释。”
“末将领命!”
“长公主殿下此举似有不妥吧。”云修慢悠悠地起了身,潋滟的紫眸中盛着清淡的笑意,“光天化日之下,刺客胆敢行刺皇上,定是受了奸人挑唆。如此不把我东和放在眼里的事,自然应交由大理寺好好彻查一番,揪出幕后主谋。蒙将军一介武夫,怕是淌不了这趟浑水……”
“如何处理本宫自有决断,还用不着云修大人操心!”
“还是说……长公主认识这个刺客……”
话未说完,只听“呲”地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蒙诀单手执剑对着云修,冷声呵斥:“不许对长公主无礼!”
云修颇为无奈地笑了一声,几步慢悠悠踱过来,伸出莹润修长的手指在剑上只轻轻一弹。“嗡”一声,长剑却浑身一震,几乎要被震飞。
蒙诀惊骇地望着云修,手中的剑虽被牢牢握住,可依然不住地颤抖。这是怎样强劲的内力,轻轻一碰却仿佛蕴含千钧之力。
云修随意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剑呢,人人都能拿。但拿起来是杀敌还是自杀,就不得而知了。”
蒙诀脸色惨白,沉默着收起了剑退后一步。
宁嫣嘲讽道:“云大人如此好为人师,不做夫子真是可惜了。”
“长公主殿下的建议真是不错,微臣也在考虑中。”云修竟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笑眯眯地回答。
“所有人准备回宫!蒙诀,你派人把刺客押往天牢,待年后审理。”她又转头对郑瑜笑了笑,轻声道:“回宫后好生歇着,让御医再去瞧瞧。”说罢,一个大步出了营帐,扔下了一帐子各怀心思的人。
青鸾正欲跟出去,却听到她没有波澜的一句“不要跟来”。
夜幕笼罩,风雪较之来时又大了好多。苍穹犹如一只巨大的手,无边无际地笼盖下来,冰冷、刺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窒息感在这样无声的夜里喷涌而出。
冷风从领口、袖口疯狂地灌入,攫取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她没有目的地走着,尽管此时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