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华和淑清漫步走在校园外面的水泥公路上,他们低头偶尔交谈,偶尔沉默不语。马文华时不时的抬头看她,白蒙蒙的眼睛透出困惑之色。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马大哥。”淑清低着头,偶尔抬眼看看远处放鸭子的孩子,他不足1米高,穿条短裤,两只手向两边散开的同时向前划动,就想在玩水仗一样。
马文华摇摇头,一时没有说话。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喘气。淑清配合着她,上天夺走了她成家的幸福,却给了她一个健康的体魄,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公平和公平一说,只有自己的选择一说。要不是她深知自己一个人将要面临的困境只怕也会不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的身体不太好!要多锻炼。”她担忧的看着马文华,轻声说道。
马文华掏出手绢轻轻的擦了一下嘴角,他感觉好像有口水流出来似的。但实际上他的嘴角非常的干净。
“老了,身体不好正常!”他说。“我看你的身体挺好,”他顿了一下,盯着她头上的纱布,“你的头——我刚刚就想问来着——”
淑清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地方,她咧嘴笑笑,像个孩子,“哦,这个啊,没有事,被树枝割了,就是一条小伤口,都要好的。我的愈合能力还年轻的很呐。”说完她干笑了两声。但马文华并没有笑,他的样子有些严肃,“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小清。”他说着摇摇头,“有的时候,我说有的时候,应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有些事,做不了的就别做了。”
淑清听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路旁的一朵美人蕉被什么东西折断了,垂头丧气的掉在地上。她寂静的看着马文华,风吹得路旁边的稻田发出哗哗的声音。马文华也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淑清,“马克那孩子~”他又掏出手绢,准备擦自己的嘴巴。淑清一步跨过去,按住他的手。
“你的嘴角很干净。”她说。
马文华无奈的收起手绢,放回自己的裤兜。
“你了解我,对不对?我一直在忍耐你——这样,”淑清比划了一个擦嘴角的动作,“你的嘴角很干净,你总擦它干嘛?那样不好,你把嘴角都要擦破了。”
马文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就像静静的等着即将要来的暴风雨。
“我认为,这就是你不应该做的,而你一直无意识的在做,不是吗?有的事情,你说的对,有的事情,我确实不应该去做,”她顿了顿,“但是,人活着总得有点事情做,不是。”
“我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意思。”
“我知道你指安小文。你认为我多管闲事,把灾难带回来了。对吗?”
“我说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安小文和李译文为这个镇带来了灾难,我想或许我可以。”
“你不可以。你永远也不可能与他对抗。你难道不明白你父母当年放你离开的良苦用心,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那个母亲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工作。你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件事,你脑子里想的就是那城里来的男人和女人。你不知道他们是谁。你不知道。你与他们成为朋友,你带他们来探寻这古老的小镇,你——”
“那你告诉我,他们是谁?你告诉我啊!”
“淑清啊,马大全说的对,这个镇是受了诅咒的,朱志龙那个恶棍都知道,他要带走谁,从来都会带走谁。”
“我没有想到你也这么迷信。”
又一阵风吹过来,那折断的美人蕉朝前滚了两圈,然后掉入污黑的水沟里去了。马文华将手伸进裤口,他想了想,又将将手伸出来,这次手上没有手绢。他的眼睛看向远方,停在龙门山的半山腰,高大的松树和灌木丛显得龙门山青翠苍茫。胡笙就住在那里,他们家在那里住了好多年。
“你知道胡笙小时候被关在疯人院吗?”
淑清摇摇头,就她所知,胡笙从来没有被关过疯人院,他只是去帮忙——呃,帮忙烧火。
马文华叹了口气,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去哪里?”
“去找你要找的答案。”
马文华带着淑清走过他们正走着的学校旁这条水泥公路,然后他们拐上了一条更小的小径,小径上长满了苜蓿,淑清不忍心踩踏它们,走得很小心。过了这条小径又拐上了一条更狭窄的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田埂,因为路的两边都是农田,田里有人在弯腰忙碌。那些人时不时抬头看他们,有的开口与他打招呼,向他表示问候。“你老伴儿好些了没?”就在他们要走出田埂的时候,其中一个人问他。“好多了,谢谢关心。”他回应对方,口气平静充满感恩。“马老师,你去林子啊,你得小心哦,那边最近不安生啦!”那人好心提醒他,还对淑清投来好奇的目光,淑清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背后的人都在议论她。
“我们要去鬼林?”淑清跨过田埂,看着马文华。她知道镇子的人都称呼鬼林为林子。
“不算是,不过挨近它了。”马文华头也不回的答道。“我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大家都知道。”
淑清好奇的耸耸肩,没有再问,到了她自然就会明白。她并不是一个多嘴去打探别人隐私的女人。她也不想为此惹得对方厌烦。
他们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