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阅海果断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张苦菜!十三年前我们侦察营一直战斗在********最前沿,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
张苦菜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哭得伤心极了,“老周,你,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了……咱俩结婚那天是五月初八,你牵着大青骡子把我从娘家接走的。
路过甘南县城还被敌人拦下来盘问,一个遭殃军(中-央-军)还想掀我的盖头,你一把抓住他的手,差点没把他的骨头捏折了,我都能见嘎巴嘎巴响……”
张苦菜说这些的时候黑黄枯瘦的脸上显出一团不正常的潮红,“咱俩是拜过天地的!你用大红绸子牵着我,还入了洞房……这些你都忘了?你咋能说不认识我了呢?我是张苦菜呀!”
张苦菜捂着脸又呜呜哭了起来,伤心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孔月兰第一个看不下去了,“周政委,这到底……”
后面的话被周阅海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住,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竟然一转身冲周小安去了。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呢?!你婶子带着两个小兄弟来了,赶紧去打水给他们洗洗脸凉快凉快,再去张罗点吃的!平时你可是最能挑好的吃,这时候咋不知道张罗了?”
说到忘形,孔月兰已经把她平时对周小安的怨念表现了出来。
自从上次包饺子周小安不肯给他们家小武吃,还让孙长庚胖揍了她一顿,她就恨上周小安了。
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你一个侄女借着人家周政委的光给养得溜光水滑地,你看周政委的亲儿子都给糟蹋成什么样了!这以后人家正主儿来了,看你还怎么得瑟……”
周小安手里剩下的一茶缸底儿汽水甩手就扬到了孔月兰脸上!
“你给我闭嘴!你脑子有毛病吧?我小叔都说了不认识他们了,你让我认什么?他们是谁呀你就让我招待?
你那么愿意认亲戚怎么不领自己家认去!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协助冒认军婚,你还想不想在部队待了?!”
其实周小安想说得是你们家孙长庚还能不能在部队混了!不过那样涉及面就太广了,也太过狂妄,她忍了又忍才没说出来。
有一个这样不长脑子的媳妇,孙长庚以后在部队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这事儿别说她不相信,就是相信了,小叔说不是,她也得比他说得更响亮,坚决跟他站在一起。
怎么可能让这个女人一吓唬就先去认几个莫名其妙的人。
真是不知道孔月兰是脑子太简单还是把她想得太不中用。
周小安这番话不止是说给孔月兰听的,也是说给屋子里其他几个平时就不安分爱搓事儿传闲话的家属听的,你看热闹可以,敢传闲话做推手,你就是协助冒认军婚!
那几个人虽然市侩八卦,可都比孔月兰有脑子,绝对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地找大领导麻烦的地步,都不敢再两眼冒光地往前凑了。
孔月兰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根本不在乎脸上那几滴汽水,拉过哭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张苦菜,就跟周小安吵了起来。
“你说不认就不认啊?人家有周政委写得亲笔信!要是没见过,能大老远地跑这儿来认亲?能把周政委的样貌说得纹丝不差?”
那信可是让门口警卫营的人检查过的,确认是周阅海的亲笔信,还有张苦菜的介绍信,确定是写给她的!
要不然她想签字领人进来人家也不会批准。
孔月兰觉得她出一口恶气的机会可算来了!
对门住着,他们家月月紧巴巴地数着米粒儿过日子,时不时地还得来跟周阅海借钱借粮才能接上下个月发工资!
而周阅海那日子过得!顿顿去小食堂打小炒,军装之外不知道有多少套常服,件件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高档货!皮鞋就至少有三双!
还有他那个侄女,养得跟个大小姐似的!他们家八岁的小文都没她水灵!
都是高级军官,他们家老孙也不比周阅海的级别低多少,他们跟人家比起来过得就是叫花子的日子!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周阅海没爹没妈没家累!
可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家里老婆孩子都要饿死了!他一个陈世美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这样的男人不揭发他还能留着他?
她今天是卯足了劲儿要把他这个陈世美拉下马!最好组织给他来个大处分,扒下他那身军装才解气!
周小安指指围观的人群,“你问问在场的各位,哪位没给人亲笔写过信,写了信就是老婆孩子了?那你家孙副司令就得养活几十口子!”
周小安又转向张苦菜,“把你的信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我小叔写得是什么?你这么不明不白地拿一封信就来认亲,你以为部队不用调查吗?”
张苦菜却捂着装信的口袋不放,“不给你!这是老周写给俺的!不能给你们看!”
周小安看向孔月兰,“你说她有信,你看过了?上面写得是什么?”
孔月兰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看得懂粮本而已,她哪看得懂信,一时也语塞,刚想强词夺理,警卫营一队战士踩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跑步进来了。
看到警卫营的人这样严肃地来了,围观的人都赶紧给他们让路,一名警卫排长跑步进来,向周阅海立正敬礼,交上几张纸,后面的战士也抬头挺胸精神抖擞地立正待命。
这样严肃紧张的气氛把孔月兰和张苦菜几个都吓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