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摸摸自己一脑袋东翘西翘的黄毛儿,没好意思问出口。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故意在小叔面前扬起脸晃了两圈,看他没有一丝变化的表情,挫败地放弃。
看来还是得努力做面膜呀!
周阅海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从参军就被选拔去当了侦察兵,这么多年的磨练,自认为观察能力很是不错,可还是看不明白侄女仰着小脸满脸期待地想让他干什么。
偏他刚说错了话,现在又想弥补一下,想到今天周小安几乎要戳到他下巴上的手,周阅海试探地问:“脸还疼吗?眼角和嘴角的伤挺严重的。”生平第一次,周阅海对自己的判断力没了信心。
周小安心里哀嚎一声,又出糗了!顶着一脸青青紫紫的伤还臭美呢!
打击太大,周小安瞬间进入面无表情不知道如何反应的自我保护模式了。
周阅海不知道周小安怎么忽然就蔫巴了,头上翘起来的一撮呆毛都耷拉了下来。
不过这小孩儿真的很有意思,就是蔫巴巴的,大大的眼睛也水润有神,让人觉得非常有活力,像个软乎乎的淘气小动物,只要找到她喜欢的游戏,马上就能活蹦乱跳地高兴起来。
周小全在旁边看着,再次进入懵圈状态。
这两个人,小叔面无表情,姐姐木着一张脸,谁都不说话,俩人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周小全不是周阅海,不能像他一样,无论什么情况下,不说话也一样能掌控局面,自在安然;更不是周小安,嘴巴不说话脑子都要转冒烟了,忙得根本感觉不到尴尬。
他只能自力更生,尽力活跃气氛。
“小叔,我和我姐回农村,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地方学习了!我姐学会老多字儿了!”
周小全说着,把周小安练字的田字格本拿出来一摞给周阅海看。这半个月,周小安已经写满七八本了。
周阅海认真地翻了一遍,用他的方式表扬了周小安,“写得很不错,基本没丢笔画,就是有点潦草,以后认真练练能更好,看书写信肯定没问题了。”
务实的人就是这样,越看好你越对你严格要求,表扬你的目的就是要帮你指出不足,给你展望大好前景,让你继续进步。
周小安可领会不到小叔的一片苦心,她只知道自己被批评了,潦草就是不认真啊!这是态度问题!
周阅海又一次好心办坏事儿,把小侄女给表扬得羞愧不已,满脸通红。
周阅海下意识地摸了摸军装的四个上衣口袋,很庆幸地摸到一只钢笔,赶紧递给周小安,“你字写得很好,用这支笔练字,练好了再送你更好的。”
孤军潜入敌人司令部他都没这么懵过,就怕自己再不小心说了什么把这孩子给说哭了。
周小安接过那只钢笔,看到笔身上的标识,眼睛一下就亮了,“100英雄!”很有收藏价值的一款钢笔,据说十二项指标中有十一项超过了派克100,更比后来的英雄100要优良很多,是建国后民族工业的骄傲。
周阅海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哄对路了。
周小安意思意思地跟小叔客气一下,“这么好的笔,小叔留着自己用。”
周阅海根本不在意一支笔,又开始心疼这个小侄女,一只一块多的钢笔而已,这孩子竟然当宝贝一样不敢用,可见日子过得多苦。
“这笔很普通,你先拿着练字,等你能自己写信了,送你个派克的。”
周小安这才意识到,她眼里非常有收藏价值的“古董”,在周阅海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只是普通日用品而已。
那她就不客气了!
“谢谢小叔,我肯定好好练字,练好了马上给您写信!”周小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急于讨要奖励的嫌疑,刷刷刷三两下就把一直笔给肢解了。
没办法,从小养成的习惯,说好听点是有好奇心、求知欲,实际上就是手欠,东西到她手里越喜欢越要拆开来看看。
周小安认真研究刚到手的“古董”,周小全非常懂事儿地帮姐姐找台阶下,“小叔,我们也没别人能写信的,家里只有小叔和我三哥在外地,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你们写信。”
周阅海又坐了一会儿,随便跟周小安姐弟俩聊了几句,把要了解的事明里暗里都了解清楚了,就动身离开。
既然答应了要帮周小安用她的方式离婚,就得抓紧时间布置了。
二叔公还没醒酒,睡得呼噜山响,周阅海也不用他套车送,跟二叔婆和太婆告别,“我去公社还有点事,到了公社再拦车去县里,很方便。不用麻烦二叔套车送我了,才二十多里路,用不上半小时就到了。”
周小安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账,正常人一小时走十里地就不错了,小叔半小时走二十多里,那是个什么速度啊?
周阅海说不用送,周小安和周小全还是打算把他送出村子,走出家门,太婆颤微微地站在门口跟周阅海招手,“二海,常回来看看!不管咋地你爹娘养了你一场!”
周阅海不置可否地告别,并没正面接这个话题。
周小安的好奇心春草一样嗖嗖冒头,太婆嘴里的“咋地”到底是咋地了呢?是因为这个“咋地”小叔才这么多年不回老家来看看吗?
脑补帝把自己绕出了满眼蚊香线,直到送走小叔回到家,她还是一脑门问号。
姐弟俩一回来,就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族里的三太公拄着拐杖翘着胡子坐在炕上,鼻孔嗖嗖地喘着粗气,二叔公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