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府里。
惠王和宣国公世子对坐在榻上。
侍女端了茶上来,将碧色的青花瓷茶碗各端至惠王和宣国公府前面,然后拿起托盘屈了屈膝退至一旁。
宣国公世子端起茶碗放在鼻前嗅了嗅,赞了一句:“好茶!”
惠王看着他笑了一下,道:“这是今年刚上来的雨前龙井,只有宫里父皇、皇后和母妃那里分了有,本王的这些是母妃让人送出来的。舅舅若是喜欢,等一下就带三两回去尝个味道。”
宣国公世子摇了摇头,道:“既然没有多少,还是殿下留着招待贵客吧。”
惠王没说什么,对屋里的下人使了使眼色。
旁边伺候他的大太监会意,挥了挥手,领着人对惠王屈了屈膝,然后退出去了,并将门关上。
宣国公世子又喝了两口茶,然后才放下茶碗,与惠王道:“王大郎高中之事,既然已经闹起来了,索性就将他闹大,将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鼓动起来,最好让人跟后宫和外戚干政联系起来。”
惠王的眼睛动了动,这些年皇后树立了贤名,而太子这个储君在朝中也越来越稳,这给惠王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压迫,让他觉得他离储位越来越远。
父皇以前曾说,允许他和太子公平竞争,所以这些年他拼命的表现,结果父皇却并不看在眼里。他这两年来越来越觉得,父皇曾经允诺的公平竞争都是骗人的,父皇根本就没打算给他机会,他心目中的储君一直都是太子。父皇不过是利用他试练太子,利用他让宣国公府主动献出巨富的产业来实现他自己的帝王抱负而已。
既然父皇对他如此无情,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父皇不是独宠皇后,信重林家吗,皇后入主中宫十年,素会收买人心,在朝野内外留下贤名,而林家更是有忠烈之名,这两样给太子带来了不少的支持。
若是利用这次的事能让皇后和林家名誉扫地,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不过惠王也有担心,对宣国公世子道:“计策是好计策,但本王担心万一惹恼了父皇,恐会让父皇对我们不满。”
宣国公世子摩挲着手指上的一个翡翠扳指,顿了一下,才淡淡的道:“所以我们应该要去鼓动这些书生闹起来,特别是那些落第的书生,让他们以为皇后和林家插手了此届春闱选拔,造成此届春闱不公的印象。这个时候殿下再向皇上提为平息众怒和公平起见,本届春闱和殿试重新举行,那些落第书生自然会前呼后拥呼应殿下。这样做既可以让殿下在读书人中留下好名声,还能坏了皇后和林家的名声。倒是皇上就算发怒,但是法不责众,他可以处置一个两个书生,但是成千上百的书生闹起来的时候,皇上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读书人,读书人的嘴可以杀人于无形。倘若皇上真敢处置全部书生,这些读书人就敢将皇上骂成昏君,百年后史书之下会怎么写皇上。”
惠王却仍是摇了摇头,道:“父皇不会重开春闱和殿下,还有那些考中进士和同进士的人也不会支持本王提出的建议。”
宣国公世子笑了笑,道:“殿下,你说是考中的人多还是落第的人多?朝廷每三年举行一次春闱,春闱和殿试之后取二百三十四名进士和同进士,但是落第的书生却有成千上万。”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功名加身,这世上最重功名利禄的是书生。若是让他们看到希望可以重考一次,他们必定会发动声势极力支持。
宣国公世子继续道:“至于皇上会不会同意重开春闱和殿下……皇上若是同意了,对那些书生来说是殿下您的功劳,若是皇上不同意,得罪那些书生的是皇上,与殿下又有什么关系。殿下提出一个建言而已,皇上顶多心里不满,却不能为这个处罚上谏的殿下。”
惠王点了点头。
既然无论父皇对他满不满意都不会让他做太子,他只能从另外的途径寻求别的势力来达到他的目的。
惠王又道:“但是这个去鼓动书生将事闹大的人,不能由本王的人来做,也不能由宣国公府的人来做,得找一个合适的人。”
宣国公世子道:“殿下放心,这个人我已想好了,殿下和宣国公府都不宜出面,有一个人却合适?”
惠王“哦”了一声,问道:“舅舅说的是谁?”
宣国公世子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人名。
惠王眼睛动了动,的确是个好的人选。
惠王和宣国公世子两人又谈了一会,宣国公世子便站起来告辞准备离开了。
结果刚走出惠王的书房,却被等在外面的吴姨娘的侍女拦了下来。
侍女笑着与宣国公世子道:“姨娘知道世子爷来了,想请世子爷到院子里坐一坐。”
这位吴姨娘便是宣国公府送进惠王府的族女,她在一个月前替惠王生下一个孩子,因为是个女儿,令惠王和吴贵妃大失所望,所以并未怎么张扬。
宣国公府也是对她有些失望的,惠王的长子身体弱得像是长不大的样子,而吴姨娘若是能生下惠王的次子,才是流着吴家血脉的孩子。
如今的惠王府后院分成了两派,杜、海两位侧妃与吴姨娘形成一派;惠王妃与甘家送进惠王府的一个同宗的堂妹,手持惠王唯一的儿子形成另外一派。惠王信重尊敬娘家有兵权的惠王妃,但却宠爱相貌出色的海侧妃和五姨娘。两派之间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