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着这半年来的苦与乐,畅想今后的人生路向,不知不觉中,一桌饭菜都吃光了,而酒瓶也都倒空了,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下午两点多。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再多的不舍,也无法改变离别的现实。由于喝过酒,云离还是不嫌啰嗦,再三嘱咐两人要小心开车,虽然是在乡下,不会有交警来查醉驾,他只是顺着这个点,来表达对两人的情谊。
而潘箐和姜文丰的表达方式则要直接很多,分别给了云离一个重重的拥抱。潘箐还借着酒劲撒娇,要和云离来个吻别,云离当场表态说愿意,不过要把这瞬间拍下来做留念,使得潘箐进退不是,脸红得像八月份的苹果,看得一旁的姜文丰都笑弯了腰。
进入九月份,炎热的天气稍稍有些好转,学校都开学了,鹿镇中学里也来了一批新的支教老师,陈老哥来小鹿山的次数也相应少了很多。
经过这段时间培育,田里的幼苗都已经长大了不少,期间刮过一场大风,下过一场暴雨,但并没有对云离这些农作物带来多大伤害。用电磁力培育成长的这些农作物,在抗灾害和抗病害的能力上,比普通农作物要强上许多。
种土豆的好处在于让它们顺利渡过幼苗期,剩下的工作就轻松许多。而西红柿、紫茄子这些农作物却不同,它们不是爬地型农作物,长到一定程度,就要为它们搭起支撑棚架,一方面是为结果实做撑托准备,另一方面也可以减低风灾和虫害的风险。
云离选了个晴天日子,让徐平招来有空闲的农户,用竹子给那五亩试验田都搭上了棚架,并用红胶绳子把作物躯干系牢,引导它们往棚架上生长。
端午佳节的日子越来越近,云离也打算回家一趟,而且这趟回去日子还不短。土豆地有徐林照料着,应该没有问题,而那五亩的试验田,他打算另外找一个可靠的人来帮忙照看。
回家这段时间,他无法观察试验田内各种农作物的生长情况,那只能找个人来,把这段时间的状况记录下来,等他回来后翻看记录即可。
这个人必须要细心,表达能力要清晰,还要把云离安排的种植计划执行好,想来想去,云离也只能想到陆慈了。
搬进竹楼后,原来那块挂在小楼上,用来跟陆慈联系的蓝色长布也跟着移到了竹楼顶上,云离打算过两天就起程回家一趟,所以就再次把蓝色长布挂了起来。
第二天,陆慈没有来,昨晚她也没来跟云离报备说有事不能来,这情况之前从未发生过,云离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他已经定了明天的火车票回家,如果陆慈不来,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代替,那么这次回家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无奈之下,云离只好上她家去看看情况。陆慈家就在村路旁梯田拐角处,并不远,是一间只有一层的矮平小房子,十分破旧,在云离看来,跟危房没什么差别。房子前有个小院子,在有限的土地内,种满了各种蔬菜,从中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十分勤劳。
收养陆慈的那家人出事后,他们家就只剩下陆慈和保姆陈老太,这间小房子以前就是陈老太的,她过身后,就留给了陆慈。本来这间房子是要拆掉,土地要收回到村里的,毕竟陆慈是个黑户,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无法继承陈老太的任何东西。不过村里人见她可怜,无处可去,又背着一身欠债,就把这事给搁下了。
除了去冰棍批发店里打工,平常空闲的时候,陆慈就会把院子里的菜割到镇上去卖,虽然不多,但也能挣几个钱。
命运的巨变并没有把她给击垮,从名牌大学生,一下子掉落到临时工人,甚至是菜农,她也都挺了过来,这是让云离最为佩服的一点。而且陆慈种的菜还相当不错,找她来照看试验田,是最佳的选择。
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旧木门是紧锁着的,显然她不在家里面,这可让云离头疼了,现在他唯一能去的,就是那家冰棍批发店。
相对于沿海地区,西南边陲这边的经济环境并不好,整个鹿镇,就只有一条商业街,镇政府、各种代理处、个体户和小商店都集中在这里。以前在鹿镇中学支教期间,云离也曾经常来这里买东西,所以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那家冰棍批发店。
虽然进入了九月,日历上的夏天已经过去,但艳阳高照,这里的天气依然十分热。店铺前有一辆大货车,是那种带有冷冻功能的运输车,有些破旧,空调机在嗡嗡作响,不停的往外吹出热气,使整个空间都变得十分闷热。店铺外面有一顶可伸缩的遮阳蓬,遮阳蓬下面有个长方形的落地广告牌,上面写着“鹿镇冷饮批发部”七个方正大字。
云离把自行车停放到店铺一旁的遮阴处,然后才走进了店里。店铺里十分狭小,最显眼的就是后面墙上的铝合金大门,门上有一个小车方向盘形状的开关把手,十分拉风。店子左侧有几张可以靠背的长木凳,木凳后面的墙上有个长挂架,上面并排挂着几件厚厚的绿色大军衣,旁边也整齐的放着几双毛绒长靴。
右侧只有一张长木桌子和一张太师椅,上面坐了个烫卷发的中年妇女,正趴在桌子上歇息,旁边还有一只灰白花纹的大肥猫,云离进来的时候,它只稍稍睁眼瞥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眯起来酣睡。
云离还在想要不要扰人清梦,但卷发妇女刚好醒了过来,看到有客人来,倦容一收,笑着对云离说道:“这位老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