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后院。
“祖母,胜儿坚持不住了。”
胜儿苦着一张小脸眼巴巴的看着点心盘子咽着口水,馋的像个小花猫似得,苏夫人瞧见了又好气又好笑,伸出保养的十分白皙的手指点在他额头上,“快瞧瞧,做功课的时候一脸没精打采,一闻见吃的,眼儿瞪得比铜铃还圆。”
苏夫人把手里的细竹竿子递给红蕉,满意的看着小腿肚子都打颤了还依然坚持着的十郎,越看越是满意,说话也和声和气的,“民儿,练功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快收了功去吃点心,今儿可是聚丰楼的。”
“老夫人,民儿不饿,还能在坚持一会儿。”
“好吧,那一会儿我叫绿线给你单独盛起来几个。”
“祖母又偏心……”
净了手出来看见和风细雨对十郎的祖母,胜儿捂着额头上的淡淡的指头印子撅着小嘴嘟囔,不过想想屋子里的点心,他呜呼一声又开心起来,一溜烟跑进屋子里,拿起一块最大的,看了看盘子,左手又拿了一块。
苏夫人净了手,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十郎,长安那边送来的信的,苏天远经过这次清理完苏楼内部,便把苏九的真实身份对她和盘托出。
苏天远为人仁善,不然何以这些年一直受制那些贪心不足的人掣肘,却一直没有狠下心来动手,她家是武将出身,做事快刀斩乱麻惯了,那里耐烦这些弯弯绕。
今日下午,他们本来在商量要不直接找罗琦坐下来说明白了,再偷偷远远的送出去,给足了盘缠,凭罗琦的才能在哪里不能安好?
可没想到,罗琦失踪了!
院子里不知道实情的十郎还在坚持,胜儿手里拿着两块糕点,自己咬一口左手的,就把右手拿着的那块递到十郎嘴边上,让他也咬一口。
“十郎这孩子我是真喜欢,要是可以,我倒想把他留在身边,和胜儿做个伴也好。”
苏夫人正说着,绿线给她奉了水来,闻言不禁想到下午红蕉收到一个小丫头的禀报后,脸色都变了,“楼里传了讯回来,赵部长失踪了!”
苏夫人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孩子,特别是在十郎那张瘦了一些小脸上顿了顿,这孩子这几日一直睡不安稳,做梦叫着姐姐惊醒,醒了却假装没事不想叫别人费心,唉……
她从屋子里出来,叫还在缠着红蕉问怎么了的胜儿去洗手,拉过十郎来,“好孩子,快休息一会儿吧。”
“好。”
十郎小脸红彤彤的,明明先前还对阿远出去有些疑惑,却懂事的不像胜儿一样咋咋呼呼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可他越是什么不问吧,苏夫人瞧着就越觉得心酸,伸出手臂揽进自己怀里,“你也瞧见了,楼里实在是太忙了,你姐姐这几天怕是又来不了了。”
“老夫人,”十郎仰着脸十分认真的说道,“您能不能告诉姐姐,十郎很好,别让我姐姐来了,可以吗?”
“你不想你姐姐吗?”
“我姐姐身子不好,楼里那么忙肯定要累坏了。”
“好孩子……”老夫人心疼的在他脑袋上亲了一口,“民儿,要是你姐姐以后不再你身边了,这里就是你的家,记住了吗?”
“姐姐怎么了?!”
十郎一惊,苏夫人忙安抚他,“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难道你姐姐要守着你一辈子不嫁人了?若是她嫁到别的城镇里去,若是她夫家的人不喜欢你,你还不如就留在我身边,跟着胜儿一起喊我祖母,一起长大不是更好?”
十郎这几日夜夜做奇怪的梦,本来就心有余悸,这一吓叫他倒是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小人精似的想了想,歪着头偎在苏夫人怀里,“姐姐肯定愿意把我带在身边,要是姐夫家里人不喜欢我,我就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只要我姐姐高兴就行了。”
“傻孩子……”苏夫人垂着眼笑,搂着十郎不再说话,嘴里涩的难受。
等十郎和胜儿一起出去玩了,她叫来红蕉,“去楼里把经过打听仔细了,速速来回我。”
红蕉把事情打听清楚,回来如实地告诉了苏夫人,苏夫人听的眼睛闪烁了起来,问了和苏九一样的疑惑。
若论后宅权谋,苏夫人并不在行,可要说起兵法,整个苏家不见得有人比她更为清楚,这一出,整个听起来就是一场金蝉脱壳。
又隔了一日,还是没有任何罗琦的消息,就仿佛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整个苏楼人扬马翻。
苏夫人这两日对十郎十分严苛,恨不得把生平所学一股脑的塞进她的小脑袋瓜里,有总忍不住说一些奇怪的话,希望十郎能够留在她的身边。
只是,十郎这孩子终究还是更想着姐姐一些,若被问的多了,便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情一样,一脸愧疚的不敢去看苏夫人,到底,也没见过一声祖母。
甚至于晚上做的梦更多了,苏夫人把他接到自己房里,叫人收拾了侧间,却也没什么用处。
半个月后,苏夫人瞧着越来越消瘦的十郎,叫人收拾了一下,带着十郎和胜儿出门散心。
他们一路在县城内走走停停,还去了郊外,苏夫人牵着十郎的手,看起来舒心放松,实质上却是时时警惕着。
快到午时,苏夫人带着孩子换了一条路回府,这条路刚巧不远不近的经过兴安寺附近。
有蒙面人跳上车来时,本该被迷香迷晕了的苏夫人,一丙短匕首比着昏睡过去的十郎的脖子,“我要亲自见到赵绮罗。”
黑衣人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