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一日,雪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三日。
除了今日小苏管事钦点的当值厨师于显以外,按照规矩,其他大厨今天开始到喜宴结束,都不能随意离开苏楼,暂且都留在楼内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至于楼里没有特殊安排的沈乔远和罗琦,前者索性早就回去休息了,后者本来也是整天窝着不大出来,特别是在苏夫人抓奸又搬进了西厢以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个影儿也不见了,外人只道她没脸没皮的攀上了高枝。
冬日天短,可谁知,入了夜竟然出事了。
起因是值夜的管事家里出了事,临时向小苏管事请假,小苏管事便亲自指派了一人去大仓库,结果那人就听见大仓库里有动静,打开门一看,竟然满屋子都是被惊得飞窜的老鼠!
生肉被祸害的一片狼藉,那蔬果更都烂掉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被老鼠扒扯的没个好地方了,谁人敢用,谁人敢拿老鼠爬过的蔬果给人吃,而且还是千乘县有头有脸的那些人!
苏天远连日里总是生气,这一回遽然一听大冬天里仓库闹了鼠灾,一股血气冲上头去,昏迷不醒了。晕了过去。
西厢里,十郎听了罗琦的安排,早早在内室里已经睡下。
罗琦穿着看似随意家常却又利落整齐的,一点也不像是要入夜就寝的样子,取了一本书,打了婢女们下去,便一个人歪在软塌上,书是看不下去的,只好微微闭着眼静静的听。
西厢院外的声音有些乱,混在北风呼啸的暴虐嘶吼里。
她有些忐忑,外面生了什么,她心中有数。
可正是这份有数,让她心里捉摸不定,从正月底偶然一次出门采买,隐隐觉于显跟踪她以后,曲家就像一把刀一样悬在她的心上,即便自己躲过去,阿谨一家呢?十郎呢?
于是,她找到小苏管事,通过他见到了苏家家主,她只记得那一****面对面看着苏家家主说出于显的事情以后,苏家家主起初只是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忽的又眼睛里绽出两抹亮光,然后竟然就‘无比信任’的知无不言的请她帮忙,简直让她‘受惊’……
无奈,她现在只能借助苏家的力,即使苏家图谋不轨,起码没有不可逾越的仇恨,所以,她答应了苏天远的请求,条件是送十郎去苏家老宅里上学,既不耽搁十郎的学业也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而她,也想借苏家的手,打折曲家这把刀。
罗琦轻轻睁开眼睛,这时候她是有些紧张的,若是阿谨在就好了,哪怕是他一个眼神在身边看来,也会让她觉得安定,就像是那些夜夜相伴的日子,想到此,她忍不住推开窗,大团大团的寒风卷着雪扑面而来,这样的天气,阿谨怕是无法赶在生辰那日之前回来了吧?
说不出的寂寂失落,滋味比这漫天冰寒更加令人难受,憋闷成一团,窝在胸口。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罗琦推窗的手不稳,半扇窗啪的一声被风吹回来重重的关上,她一下惊过神来,忙把另一半也关好,才开了门。
“娘子不好了,郎君病了!”
这几日一直服侍她的婢女清儿含混不清的说完,就擅自着急忙慌的给她找披风去了,门外面站着的婢女十分淡定,罗琦认得是苏温笙身边信得过的那个,两人对视一眼,罗琦突然惊呼一声,乱步冲出门去,清儿抱着披风闻声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罗琦焦焦灼灼急急切切的奔跑的背影。
两个院子离得挺近,偏她跑的钗乱鬓落的狼狈不堪。
门口处,苏天时执意要进去看望大哥,被老四拦着,这会儿,罗琦一股脑冲过来,也不看是谁,蒙头硬冲,竟真叫她趁着乱冲进门去,原本乱哄哄的院子里一时静下来,继而听见内室里一声女人悲戚的惊呼,“远郎!!”
苏天时眼里的一亮,这时就听见苏天远的两个嫡亲兄弟在屋里斥责赵绮罗的失礼,后者非但没有收敛,反倒跳起来尖叫,“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远郎平日里就是为了你们那些糟心的事给害的,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吃里扒外丧良心的,你们还我远郎,远郎啊,远郎……”
苏老二和老三气的抖,就要找人来把这疯女子拖出去,苏温笙忙上前拦了,“二叔,三叔,这个女子是我阿耶……唉,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母亲为了这事都要合离了,可阿耶他……”
子不言父过,老二老三听出苏温笙嫌恶之下的意思,再次看那那扑在苏天远榻前拉着手悲泣的罗琦,再看看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大哥,心里气极之余也五味陈杂,甩甩袖子,索性到外面去,眼不见为净。
苏温笙亲自送到门口,院子里眼巴巴等着的人,都是近几日滞留在楼中未归的苏家人,惊闻了大仓库的事情,来讨说法的。
此刻见到了苏温笙出来,却又一致的哑了口,老四看看老二老三,“大哥情况如何了?”
老二老三相视一眼,俱是摇头叹息,还是苏温笙在后面压抑着的悲痛说道,“大夫说像是中风……”
中风?
苏天时心里滑过大片喜色,真是意外收获,老天开眼啊,面上却关切的问道,“那可如何是好,有没有说怎么医治?无论如何也要医好大哥,对,我那里还有给老叔公求来的名贵药材,温笙,你看看需要什么,五叔立刻叫人送来!”
苏温笙看起来已经有些慌乱无主了,闻言只是连连摇头,老三是个火爆的性子,大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