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爱吃的猫爪和夜七七不蓝的打赏。)
不知不觉,两人都已相识要近一年,辩机却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连音,今日之前的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咋咋呼呼的小孩儿,周身散发出的都是贵女的娇气。我行我素的,从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旁人造成怎样的困扰。
但此刻她的一番话一出,他才惊讶的发现,其实她也并不是不通人情。相反地,她也懂得体谅人。
只是她的体谅全掩藏在了她的我行我素之下。要是他不问,她也不说,那她在他的印象中将永远是个闹人的小孩儿。
其实辩机也知道,连音的个头儿不高,初时她趴在窗旁时,都依靠着上身攀着窗沿,屋外墙根下不时会留下她沾着土的小脚印。后来身量稍稍高了些才改而掂着脚,结果地上又因她的用力而抵出了几个浅浅的小坑。
仔细想想,其实她的善良点也能说出许多,只是他不曾去体会罢了。
辩机此刻再看她,便觉得她其实也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孩儿。
连音见他光看着她却不过来,又冲他招手,“我真的有东西给你看,你过来嘛。”
辩机低低地逸出道气,最终站起了身,往她所站的窗边走了过去。
“你要给我看什么?”
连音离开窗沿边,向站在不远处的程有才招招手,程有才快步走了过来,将一直握着手中的一卷纸递给了连音。
辩机看着那卷纸,难道要给自己看的是这个?
连音果然将那卷纸递到辩机身前,“你打开看看。”
辩机狐疑的接过,在连音含着期待的笑颜中,慢慢将那纸展了开。
一幅杏花杨柳岸的水墨画卷自手下的动作慢慢跃入辩机眼中,虽然他从未见识过长安东南隅曲江池的春景,虽然水墨画下只有黑白两色,但并不妨碍他凭靠着想象,描绘出那一处春华灿烂的盛景。
画中无论是景还是人,都描绘勾勒的栩栩如生,让人不禁暗叹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辩机欣赏了良久,才问说:“不知是哪位名家所做?功底很是了得。”
连音捂着嘴笑的欢愉,“压寨相公,你也觉得画的很好吗?”
辩机看她笑的像只偷了灯油的小老鼠,细思后不禁怀疑的问道,“难不成是你所作?”问完又自己先否定了。
她能作出这样的画作?
哪里想到连音却很肯定的点头,“是我画的啊。”她指了指画中的一处道,“这里是我昨日去过的,可惜我画的不好,那儿的风景真的美的似仙境一般。我真想带你去看看。”她指手画脚的比划着。
辩机对她另眼相待,不由自主的唇畔含起了笑,“小僧能够想象。”
她摆手,“想象哪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呀。”
辩机笑而不语,再认认真真的将她的画看了一遍,还是不敢相信,这真是出自她的手。
她这年纪尚小就有如此了得的丹青功底,待她再打磨几年,那这画功岂不是要更精进不少?
连音见他一直看着画不移开眼,瞳仁深处也溢出笑来,难得柔化了语气说,“这画是我特意为你画的。我知晓你心思都摆在佛祖身上,也知道你定是不会出去赏春的,所以我把好看的景儿都画下来。这样,你哪怕没法亲眼去看,可也能知道长安城的春天是这样的。”
“等以后每一季,我都给你画上一副,这样,你不但可以知道长安的春是什么模样的,也能知道长安的夏,长安的秋和长安的冬天了。你看好不好?”
辩机愣愣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
连音就着他的注视扯开了一抹甜甜的笑,又似邀功的说,“我可足足画了七天呢,你可不许嫌弃我画的难看而不要。”
要或不要,辩机喉咙卡住了,竟是说不出来。
静默了许久后,辩机略过了这个问题,说起了另一桩事,“小僧后日便要离开大总持寺。”
“咦?”连音惊奇了声,“你要去哪儿?”
辩机将道岳师父升任普光寺寺主,以及自己将要迁往会昌寺的事都说给了连音听。
连音听罢,支着脑袋看着他,几息后才笑道,“金城坊的会昌寺吗?去会昌寺可比来大总持寺近多了。你放心,不论你去哪儿,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辩机又一次无奈的说不出话了。
他说这些并非是让她来看他的,而是……而是什么?他不禁语塞了。是啊,如果他不想听她说这些,那他为什么又要告知她这些呢?
辩机霎时把自己给难住了。
连音也不让他继续为难自己,继续说,“你要搬去新地方了,那我这画不是送的正是时候吗?正好可以算作你的乔迁之礼呢。”
辩机更是无言以对。
***
三日后,辩机与道岳一同离开了大总持寺,一个往普光寺而去,一个往会昌寺而行。
在离别前,辩机恭敬的向道岳再行了一次师徒之礼。
此后之去若是无事,他和道岳是见不着面的。
道岳对这才教导一年的小徒也是多有不舍,趁着离去前又提点了许多,这才各往东西。
因有方丈与道岳事前一同打点过,辩机此去会昌寺受到了寺内方丈的礼遇,因此还得了间一人住的禅房。
在放置个人物品时,辩机最终还是将连音赠予他的那副长安春景图挂上了墙。
帮着辩机一块儿收拾禅房的小沙弥好奇地看着那那副图,忍不住说,“辩机师傅,你这图真好看。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