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觉得自己似乎得了点小病,那就是看着睿慎的袖子就会不爽的毛病。他的笑来快去的也快,让睿慎起身后,板着张脸招他近前来说话。
要换了旁人看皇帝这样,必定战战兢兢的,深怕自己是哪里做的有问题惹怒了皇帝,定力不好的或许下一秒就要跪下向皇帝请罪了。但睿慎却没这份小心翼翼,坦然的起身,坦率的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见他不卑不怯,心情才又见好,也有了兴致问他问题。问的不是别的,而是问睿慎喜欢不喜欢他赏下来的东西。
睿慎被皇帝这么无厘头的一问,下意识的挠了挠头,一时间没法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但又努力的想着该用什么说辞才好。那憨傻的小模样与别个皇子都不同,其他皇子就是大愚的也要若智,深怕皇帝觉得不喜欢,倒不如睿慎这样,令皇帝觉得特别真实。
想了有一会儿,睿慎才结结巴巴的说,“父皇送的都是顶好的,儿臣都很喜欢,每样都喜欢。嗯……,最喜欢那两套文房四宝。”说完,他悄悄觑了皇帝一眼。
皇帝却当即被他的话和动作给逗笑了。
他让胡德海上一回送去的赏赐,睿慎是怎么处置的,他早已经知道了。而这次让胡德海送去的又是怎么处置的,就在刚才也有人来向他汇报了。
所以他也早就知道睿慎并不是很喜欢他送的那些小玩意,但却很喜欢那两套文房四宝。由此,他也知道睿慎是喜欢念书的。
这一点从他在年宴上作那些小诗就可看出了。
不过,究竟是睿慎真的喜欢念书,亦或者只是投他的所好,皇帝觉得还需要观察一下。
毕竟身处至高之位已久,皇帝的心性也滋生出了几分多疑,变得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特别是他的儿子们,因为他也曾从儿子的身份走到老子的位置。
此时此刻,先不管睿慎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有一件事,皇帝觉得他应该先替睿慎解决一下。
这身边的人不知冷热不贴心,总归是不行的。
比如,那位刘奶娘。
“睿慎,你那位奶娘平日里对你如何?”皇帝并不添加任何前文,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了睿慎关于刘奶娘的事情。
睿慎心里很清楚皇帝问话的用意,这时候也不再卖憨傻,改换上了一副慈悲的模样,“父皇。虽然奶娘不好,但儿臣还是想请父皇开恩。毕竟……,奶娘对儿臣也有养育之恩。”
皇帝看着睿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睿慎忽然冒出的聪明,皇帝有些咋舌。但对于睿慎表现出来的仁慈,他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心存仁慈的人,总会让人觉得懦弱,特别是皇家之人。但在皇帝看了睿慎良久之后,他却接受了睿慎的这份仁慈。
毕竟这样的睿慎,才显得与众不同,也才能让皇帝卸下一部分的心防。
虽然皇帝没有直接出声回应睿慎,但他看向胡德海的眼神令胡德海明白,皇帝是要对刘奶娘额外开恩。
胡德海躬了躬身,表示明白。
这日,皇帝特地留了睿慎一起用膳,待到下午睿慎回到自己宫里时发现,刘奶娘已不见了踪影。喜鹊正守着他归来。
见了睿慎,喜鹊迎了上来,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殿下,刘奶娘被带走了。”
睿慎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来,他知道皇帝向他提起刘奶娘就是要动人的意思,他做了这些,不也是等着刘奶娘被带走吗?不论刘奶娘去哪儿,睿慎相信,刘奶娘的小命不会丢。
喜鹊看他神色淡淡,很快就猜到他是知道这事情的,她也就不再说了,又说了另一件事,“还有,殿下。内务府选了新的管事以及宫女太监过来呢。”
她才汇报完,那些新人刚好就冒了出来,由新管事带着,齐齐向睿慎见了礼。
新管事姓林,是宫中的女官。此番被选中来主事睿慎宫内的事务,其最大的原因便是林女官曾与俪妃有些渊源。
林女官曾受过俪妃的恩惠,所以如今被派来睿慎身边,林女官自然明白自己该如何做。
至于其他的宫女和太监,也都是胡德海特地选出来的人,虽说不能百分百保证忠诚,但总也知道好歹。
这些事情都是绕过了皇后做的,待皇后那边知道皇帝竟然过问这些事情,这心里不提有多憋闷和难受了。毕竟还没有哪个皇子能得到皇帝的亲自照顾。
而且,这份照拂更不该是由这位皇子来受。
皇后沉着脸,却知道自己暂且不能动了睿慎,不过,迟早,她会动了他。
年节很快便过了,年一过,皇帝重新启印上朝。宋太傅也再次进宫开课教授诸皇子学业。
睿慎由胡德海亲自引着去拜见了宋太傅。
宋太傅知道睿慎在年宴上的表现,所以对于睿慎也抱了些好奇之心。
时间一眨眼过了三天,睿慎已上了三天的学。
这三天过的虽然不尽美好,课堂上其他皇子也总会搞些小动作欺负睿慎,但宋太傅却对睿慎赞赏有加。
睿慎对学问的了解比之其他皇子更透彻,那份聪明劲与皇后所出的五皇子睿臻不相上下。但又与五皇子多有不同,因为睿慎比之五皇子懂得谦和,也懂得忍让。
重要的是睿慎的这份求知若渴的心态,让宋太傅很喜欢。
睿慎进学五日后,皇帝终于找了个机会宣宋太傅进殿来询问情况。哪知这一问之下,皇帝都惊呆了,没想到睿慎短短几日就这么得宋太傅的心,简直就是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