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娴笑了笑,从她手上拿过眉笔,简单描了两下,美形愈加清雅,如水墨画里一泓秋水后面遥远的连山,双眸反而显得淡漠了。
喜鹊瞧着,微僵了一下,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归娴不动声色地瞧着镜子里的几个女子说道,“心里那些邀宠撒滑的小心思都收一收,每天少打听别人的事,尤其是段歌淑、皇后和国师大人那边的,我一概不听,也不要拿我与别人比较。”
几个女子忙齐声道,“奴婢遵命!”
归娴无奈地叹了口气,瞧着她们神情微嗔。
这些丫头们,压根儿不知,昨晚是被谁打晕的!
莫说她本也没想嫁表哥,就算想嫁,有东方貉和夜离觞在这儿搅合,她也当不成皇舅父的儿媳。
*
简单吃了早膳,出了闺阁,坐上肩辇,她带了杜鹃喜鹊,两个小太监,两个护卫,便赶往太后寝宫。
路上行径的人,却都以看“扫把星”的眼神瞧着她。
杜鹃喜鹊都疑惑,随在肩辇一侧,与两个小太监大惑不解地窃窃私语。
归娴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肩辇到了御花园,竟无路可走了。
归娴睁开眼睛,就见肩辇前有几个大坑路,像是天坠陨石炸出的,却又不见陨石在何处。
四周像是遭遇了战火摧残,无一完好。
昨晚回来时,看到的湖边凉亭整个都坍塌,路旁的一大片竹林被烧毁,几个妃嫔,公主与大群随侍,在几个坑那边遥遥议论,归娴颦眉,隐约听到夜离觞与东方貉大家,闹得天降流火,妃嫔的宫殿,御学堂都被砸了窟窿。
昨晚那两人说,找个清净无人的地方打一架,竟然是在这里?!
“来人!”
护卫唐雷上前,单膝跪下。
“去打探一下,血族九皇子与狼族大元帅的境况。”
唐雷大惑不解,“小姐,您是要属下去血族,还是要去狼族?”
归娴哭笑不得,这家伙在院子里睡了一晚上,竟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所幸东方貉没砍了他的脑袋。
“去御书房那边问一下。”
早上皇舅父突然下圣旨,定是那位胜者要纵着她逍遥。
不过,以东方貉那样嚣张跋扈的性格,这会儿他若胜了,定然乐滋滋地出现在她面前,带着她这个战利品威风赫赫地返回狼族吧。
唐雷刚要起身离开,归娴又叫住他。
“还是别去皇舅父那边惊扰,去皇宫大门锦卫那边问一问,看东方貉的军队是否已经离开了?”
“是!”
归娴下了肩辇,带着宫人直接步行绕行过大坑。
抵达太后寝宫门前时,听到后面有奔跑声,她忙停住脚步,就见唐雷去而复返。
“启禀主子……”
归娴忙过去,托住他的手肘,“不必跪了,直接说。”
唐雷瞧着她莹白的手,脸色微红,忙退后两步。
“九殿下赢了,东方貉丑时带着狼族大军离开的,听说,败得心服口服,而且,他身边围攻九殿下的几个护卫也被斩断了手脚。”
归娴压在心头的大石赫然被挪开,捂着心口笑出来,眼泪却猝然冲到了眼眶上。
“九殿下赢了……他把东方貉打跑了……”
她百感交集地拿帕子掩住口鼻,前仰后合地笑了一阵,见杜鹃喜鹊愕然瞧着自己,惊觉自己行为过激,忙端正了身子。
忽然想到什么,她忙从手上取下玉镯,又抽了腰间的玉佩,一并塞给唐雷,瞧着两样东西,还是太单薄了,忙又从耳朵上取下两颗南海珍珠的耳坠给他。
“谢谢你跑这一趟,回去歇着吧!”
唐雷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宝贝,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丰功伟绩,竟得如此嘉奖。
“谢主子赏赐!可这些……”
“收着吧。”那人的命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这些都太少了。
杜鹃和喜鹊瞧着主子这怪异的举动,恍然相视,这才明白,为何在悠悠阁里,她们说那番话时,主子无甚反应。原来,太子殿下所作所为,都是一厢情愿。
*
蓉音太后的院子里,种满了南域的奇花异草。
凤凰白玉石柱支撑的宏大宫廊下,顺着栏杆摆了两行清雅的绿牡丹。
晨曦下,那花草的枝叶花朵,清莹透润,似彩玉雕琢而成的,绿牡丹更是每一朵都比碗口还大,叫人瞧着,忍不住啧啧称奇。
宫女们清一色碧绿宫装,站在门前左右,立了两排,却是人比花娇的美人胚子。
归娴上了廊前台阶,就见她们规规矩矩跪下,安静无声,呼吸都似寻不到。
这里可是黄金位置,皇上太子以及诸王给太后请安的必经之处,呼吸的确要拿捏一番才好。
经过通传,归娴才被允许进入太后寝宫。
杜鹃喜鹊等人都在廊下候着,归娴不放心地看了眼,不禁庆幸两人亦是碧色宫装,并没有扰了廊前的景致。
大殿里金碧辉煌,完全不似大周贺兰太后寝殿里那样阴郁。
殿中央是明丽地牡丹地毯,地毯两侧,没有水,也没有坑,归娴双足踏在地毯上,想着夜离觞安然无恙,每一根筋骨,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舒畅起来。
高兴之余,她倒也没忘了规矩,始终微低着头,没有四处张望。
朝着台阶上的凤椅行了礼,听到蓉音太后说“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