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伯不过一三等伯爷,品级并不高,但兴伯府前身乃是侯爵府,底蕴仍在,因此在宗室权贵中还颇有些许话语权。他看起来十分慈祥,对着这两位后辈语气温和地询问了几句家中长辈的近况后,便状似无意地问道,“顾小侄可有婚约?”
顾淮微微一怔,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一人的身影。他面不改色,“小侄未及冠,并不曾谈及婚娶之事。”
“顾小侄俊彦如此,家中长辈竟不曾与他人定下婚约?”
顾淮心下生疑,面上却回:“这……小侄就不得而知了。”
兴伯抚了抚长长的胡须,笑得高深莫测。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齐小俪的肩,“想必老夫在此着实令你们拘谨得很,便不在此搅和了。现在也不兴前朝那套男女大防的规矩了,听闻小女俪俪与顾小侄乃是旧识,你们便好好聊聊。老夫去寻我那些老朋友去便是!”
他临走前还给了顾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顾淮看着沈麟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齐小俪那一副高原红神情,觉得面部有些僵硬。
自己这是被拉郎配了?他看着齐小俪一副看着自己神游天外的样子,慢慢地往后撤了两步,“齐姑娘,在下忽然想起有要事未办,先行告辞了。”说着将沈麟一拽,瞬间就钻进了人群中,消失在齐小俪的面前。
这位前世的睿亲王妃,恕自己无法消受。
沈麟一头雾水地被顾淮抓着穿过了人群,走到了一处稍微偏僻的角落。他想了想,“有事要问我?”
“刑部之中,可有人姓齐?”顾淮开门见山。
“姓齐的?”沈麟有些愕然,他稍微想了下,“诶,你这么一问,我才发现刑部之中,齐姓的不少啊?”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看到了熟人,便指了一指,“喏,那人,代刑部右侍郎,若无意外,李纲的那个空缺就是他的了。”
李纲,前刑部右侍郎。按照惯例,这种官员被突然撸下了位置的情况下,如无特殊情况,一般都由上峰代理其职位,待年度吏部考核后方定下人员。顾淮之前代大理寺少卿的例子并不具备参考性,而这位齐姓官员之前不过是个刑部郎中,跨级兼任刑部右侍郎完全是因为刑部尚书真的已经太老了,随时就可能倒在朝堂之上。建元帝便随便指了这齐郎中兼任。
沈麟接着说道,“刑部之中,粗略一算,齐姓者十之三四,倒没有什么不可外见的,你若要,改日去刑部,我让经历司给你准备一份名录便是。”
他倒是从来不问顾淮所作所为的缘由。顾淮轻拍了拍对方肩膀,正想说大恩不言谢,便看到沈麟方才还一本正经的表情变了,带上了些许猥琐地凑过来,“所以上次我说我家那位是‘恶婆娘’的话千万不能去告状啊!”
顾淮:“……自然。”
他看向在人群中的那名齐姓官员,齐这个姓氏给他带来太多疑惑了。从齐德隆开始,他感觉自己便陷入了齐姓的怪圈中——甚至刚刚他才从一个齐姓的姑娘那里逃出来。
但是目前在朝的齐姓有爵位者不足一掌之数,倒是中层在位者颇有一些数量。若这次这位齐姓官员能一举晋升右侍郎,朝中的齐姓者才真正有高位者出现。
齐姓……他的脑中又陷入了关于齐姓的思绪中,却忽然被身后的人唤醒了过来。
“顾淮。”
有些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看到了自己的同胞长姐,顾芷凌。
加上重生的时间,他已经太久没看到这个姐姐了,此时竟感觉陌生得可怕。看到她,顾淮只是微微一顿,“姐姐。”
顾芷凌此人虽没有杜家人那副骨子里的袅娜风情,但长相却也不逊于一般的大家闺秀。许是去边疆经历了风沙的洗礼,她的眉目较一般女子坚毅许多。她看着自己的弟弟,眼中却没有半分亲近,反而带上了审视,“你搬出了顾府?”
听她这话,估计顾芷凌是回去过卫国公府了。也对,不然顾芷礼怎么攀得机会让顾芷凌带她进宫。面对长姐的询问,顾淮点了点头,“是的。”
“你为何要搬出顾府?”顾芷凌的话里怀疑的语气快要溢出来了。
顾淮眯了眯眼,直直对上了顾芷凌的眼,试图从里面寻找些什么。许久后,他微微一笑,“姐姐,我唤你一声姐姐,仅此而已。你既不把我当弟弟,便无需也无理由来关注我。”他说完稍稍侧了侧身,就看到不远处自己的姐夫站在那里,正是刚好能随时护持住自己妻子的姿势。
听到顾淮这一番说辞,顾芷凌微愠,但她脾性向来不盛,便又温下口气说,“顾淮,我只是觉得,你在府中可以好生与父亲母亲多多相处。”
“你认为他们希望与我多多相处?”顾淮似笑非笑地回看了顾芷凌一眼,话中带话。“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多少年不曾与顾芷凌见面,顾淮都快忘了上辈子自己最悲惨的时候这位长姐在哪里,似乎那段记忆里从不曾出现过这个人。当真是出嫁从夫,顾芷凌如今夫唱妇随,在边境将蒙学办得风风火火,造福了多少边境孩童,同时也让镇国公府,尤其是沈战一时之间声名喧嚣,大家都道镇国公的媳妇才貌双全绝世佳人,却几乎无人提起,这位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
顾淮这番话让顾芷凌一时之间有些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