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秦攸只觉得疲惫不已,闭上眼睛的眼睫上泛出一丝晶莹,原来说出来,真的比他想象之中难得太多,想告诉宁韶自己没有生病,没有那严重的病,想让宁韶不要担心,不必为他忧虑,可是说不出口。
秦攸任宁韶搂着他的腰身,自己靠在宁韶身上,长长的眼睫垂下,在他漂亮的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心中苦笑一声,曾经一个谎言,经过的时间越长,便越发发酵的难以解决,一切都是从这严重的病症开始,若此刻坦言说它完全是个谎言,那他之前的行动又算是什么呢,他对宁韶所有情感的爆发,都基于这可怕的病症,现在说没有,宁韶会怎么想?而他的所作所为,不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真正想说的没能说出来,秦攸心中不是滋味,心中苦涩难言,也只能掩饰住所有在心中安慰自己,现在还不是能告诉宁韶这个消息的时候,等他们离开京城,他再告诉宁韶这件事情吧。首先将离开提出,也让宁韶好知道他的想法,不必两眼一抹黑。
秦攸精确的控制着自己的表现,原本离开也是大事,而且这个离开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离开,秦攸没让宁韶察觉他隐藏的事情。
尽管心中惊疑不定,有千般问题疑惑,宁韶也没有追问,轻轻拍着秦攸后背,安抚着秦攸的情绪,只等秦攸慢慢告诉他。
“阿韶,我想离开京城——不是想要封地的那种离开,而是悄悄的,不让任何人知晓。我原是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一起去那里生活,执手相伴终生,可我最近察觉到了——皇兄不会允许我离开的,他想要把我永远的控制住,逃不出他的手心,因为我是秦珏的儿子,是大秦唯一的圣王,我只有在他的完全控制下,才不会有二心,才不能有二心,才能是尊贵的圣王……”
秦攸不知该怎么说清自己的顾虑,言语间有些混乱,将背后说家长坏话的慌乱样子做了个十成十,急忙又道,“其实这些都无所谓!这么多年来,皇兄对我的好有目共睹,对我的宽容与宠爱,对我的教导和护持,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报皇兄,于是我不碰任何权势,与朝中所有的大臣都不交好。甚至因为皇兄的优待,放纵交恶的官员也不少,算得上是真正的随心所欲,我对皇兄除了感激与信赖,没有任何一丝不满!”
虽然现在秦攸确实猜不透秦诩究竟是什么想法,但秦诩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原本是想借助病情严重离开,去江南找个好地方养病,到时候天高皇帝远,金蝉脱壳还不容易吗?谁知口风还未曾试探,皇帝便堵了他所有的后路。
皇帝都那样强烈的表示在寻找神医了,话语之中无不暗示着秦攸,他的病皇帝负责到底,依秦攸的个性,此刻该对皇帝言听计从,根本不可能再提出离开!
他是相对宁韶坦诚,但不是愚昧的说出所有,让他们之间途生许多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
秦诩深不可测,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若是此刻坚持离开,势必会让皇帝起疑,对他的计划反而不利,便只能临时改变方案了,他跟皇帝说过他不喜欢头上悬挂一把利刃,皇帝以为那利刃指的是病,可他从来都知道,那利刃其实是皇帝。
皇帝容得下他,愿意陪他玩这场游戏,他就能活;皇帝不耐烦了,那他便后退无路。只把性命系于皇帝的一喜一怒,他可不想如此被动。
若是坐以待毙,迟早皇帝出手,他会想像本的秦攸一样,一样任人宰割,死去。
唯一的不同是他对皇帝没有什么期待,死的时候大抵也不会像原主一般痛苦,他死去的话,宁韶不会独活,宁韶定会殉情,他们其实也算是执手而终了,毕竟终可以是老死,也能是意外的结束。
只要在过程之中,完成所有的要求就好。
其实秦攸自己也又何尝不知道,不做多余的挣扎,就这样死去离开,才是最简单的完成任务的方法,若是以前,他定然也会选择这个办法,尽量快的脱离这个世界,回到那间黑暗遍布的房间,回到他最最重要的人身边,可这次,他却不想那么做了。
为了宣宣,他放弃过他很多次了。
以后,恐怕还是会一次一次的放弃,直到……秦攸心中一痛,几乎不敢抬头看宁韶,这对于他可怜的爱人多么残忍。
所以即便只有一次也好,他想陪伴着他走到生命的尽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个世界的任务这么完美,只要他们相爱相守,多么难得。错过这个世界的话,秦攸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秦攸收紧双臂,将头深深的埋在宁韶怀中。
听完秦攸的话,宁韶拧住眉头,按住了心中的隐虑,看着秦攸信任皇帝的样子,心中比秦攸想的更深更多,也更加忧虑,心思千般变动之下宁韶心中一动,秦攸既无比信任陛下,也不介意做个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闲王,那为何还想离开,还是悄悄离开,他是不是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让秦攸不要那样信任陛下?
看着秦攸的神色,宁韶终究是没有开那个口。
他和秦攸虽然已经相爱,但秦攸与陛下多年的感情,贸然说些没有根据的离间之言,不是说秦攸信不信他的问题,而是秦攸与皇帝见面的机会太多,三日一朝,还有陛下随时可能的召见,万一秦攸露出对皇帝的一点点怀疑,被皇帝察觉到,私下猜度些什么,一旦皇帝对他起疑……无需证据,他就危险了。
这位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