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然说话算话,休沐之后那一日早朝,秦攸他三日一朝还没到日子,再加上身子倦怠也便没去,在秦攸看来,他不去反而更好,将一切都交给秦诩去解决,不过问任何过程细节,结果比他在场要好得多——他已经言明愧对宁韶,皇帝要想以后还能理所当然的和他、和他保持不正当的关系,必然会将这件事做到完美的程度,会让秦攸无比满意。

不再现场便可对过程的艰难不那么在意,就不会太放在心上,更不会以当事人的立场被众大臣责难,忽略过程只看最后的结果。

不知朝上皇帝是如何提出这件事,也不知皇帝是如何让那些反对的大人松口,但下朝之后王有一便来煊王府传话,说陛下特准煊王正君王妃入国子监,于秋闱与全国士子学生们一同参加科考,宁韶跪下接旨,一向淡然的面容上也有明显的喜意,秦攸与他跪在一处,侧头见了心中苦涩泛开,如果知道这道旨意是怎么来的,宁韶他还会如此高兴吗?会不会觉得那圣谕讽刺,会不会觉得这恩赐恶心?

却在宁韶看向他的那一刻,带着略微骄傲的笑,斜睨了宁韶一眼,像是十分得意的讨要夸奖的邀宠模样,宁韶心中一酸,急忙收回目光,以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已经染了湿意的眼角——旁人只道他是夙愿得偿泪沾裳,谁能想到这令人艳羡无比的恩赐下,两个人都小心翼翼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痛到极致的心脏?

不能,不能失态!秦攸的桃花眼中满是兴奋,正是春风得意。

不能,不能失态!宁韶在最初的不可置信之后,也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意,纵然他本身清冷,那一刻明显的变化,还是被众人察觉。

阖府上下,凡事得了消息的,不论是什么心理,一个个具是欢欢喜喜。

秦攸嘴角含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带头谢了陛下隆恩,扶了宁韶夫夫携手而立,当真如同一对璧人。因为帮了宁韶得偿所愿,秦攸面上心里都高兴,赏赐比起平常更加厚重三分,将前来宣旨的宫人送走,回头得了下人们的恭祝,又大手一挥,挨个全都赏了一遍。拉着宁韶的手却是有些发凉,好不容易能与阿韶相守,若是被阿韶察觉……不!决不能!他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说他是贪心也好,恶心也罢,纵然是粉饰太平,他也要紧紧抓住现在幸福的假象,决不许别人来破坏!谁都不能!秦攸眼里闪过疯狂的情绪,原本清亮的眼眸竟一片死水一般黑暗和空洞,被垂下的长长睫毛遮着,影影绰绰,无法分辨。

遣了下人远远的跟着,秦攸拉着宁韶的手,两个人慢慢的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清风徐来,扬起秦攸额发,宁韶在树荫下停下脚步,自然的伸手,将落在秦攸头上的一片树叶摘下来,清澈的眸子之中清清楚楚的映照着秦攸的模样。

秦攸抿唇一笑,顺势搂住宁韶的肩,头轻轻靠在宁韶头边,淡笑着开口,“阿韶,开心吗?”

宁韶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若他前天没有见着那一幕,没有亲眼亲耳听到发生在秦攸身上可怕的事情,说不定真的会因此而高兴,也可能会看不清秦攸的真实情况,他的爱人,想要隐藏什么的时候,几乎天衣无缝。可他他已经清楚事实,爱人拿着心头血换来的这样的东西,要来又有什么作用呢?秦攸最初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秦攸是不愿意的,如今他虽笑着,心中又该是多么痛苦?

他高兴啊,他怎么能不高兴呢?宁韶的手有一丝颤抖,缓缓而稳定的落在秦攸肩头,宁韶抚了抚秦攸的脸,“我很开怀,届时秋闱,必入三甲,定不会辜负阿攸苦心。”

自古外戚掌权必乱朝纲,所以大秦对外戚,管理一向严格,与前朝泾渭分明。宁韶虽是男子,也早有文身,然而嫁给秦攸便等同于绝了仕途,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机会立于庙堂。

所以如今有这样的旨意,对于宁韶来说,那是天大的恩典,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两人自从定情,便说了两人之间不分你我,宁韶自不必追问着恩典如何艰难得来,秦攸也不必说这份恩赐是如何费尽心思,宁韶不道谢,此时再诚挚的谢意都十分讽刺,如同毒液一般侵蚀他们两人。

“嗯,我知道你的本事,便等你三科及第。”秦攸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不再绷得他难受,他真怕啊,怕从喜悦的宁韶口中,听到喜不自胜的谢意,心中也轻松了些,秦攸捧住宁韶的脸,也不顾光天化日,一口亲在宁韶唇边,不过想到远处等着的一干下人,和宁韶的性子,也没有多得动作,双臂一展,与宁韶交颈相拥,唇贴近宁韶耳朵,“阿韶,我知你愿,我这辈子却无法长久的让你得尝所愿了,真是……真是让我觉得好生遗憾,你登科之后,定然不会外放为官,我到时就算是大闹一场,也得让你手中有实权,你好好利用,我们早点离开京城,好吗阿韶?我就想和你,就和你过日子。”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近乎于无声,秦攸的唇覆在宁韶耳廓上,几乎失神一般呢喃出这句话。

宁韶心中一颤,密密麻麻的痛从心中最深处传出来,百万蚂蚁一般爬进他的血肉,啃噬撕咬,眼眶终于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宁韶怕秦攸察觉,伸手将秦攸的头按在自己颈窝,誓言一般开口,依旧是清冷的声线,却格外让人平静和信服,“我会的。”

“还有一句话,”宁韶抬头向上看,树叶纵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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