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的江梨,其实内心是很有点小清高的,毕竟生母是个知书达理的贵妾,从前对自己的教导也都是比照嫡姐的标准来的,进了女官所,江梨一开始还很存了些出人头地在女官所混出个模样来好衣锦还乡的想法的。
那些姑娘们每天聚在一起说这个皇子好看那个大臣性格温和的云云,江梨一般都很少参与。
至于后来几辈子,不是苦心钻营怎么活命,就是一门心思往上爬,再后来心思干脆飞去了女官所外面,和这群庶小姐的交流着实少得可怜。
但结果又怎么样啊,到头来煮熟的鸭子,啊不,夫婿还不是飞了?
江梨颇有些愤愤的丢下笔,起身往隔壁走。
再怎么说也是上辈子老娘的男人,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有什么好议论的!
隔壁姑娘们正扯着还站在桌子上发表豪迈宣言的刘安安大笑,江梨陡然进来,大家都有一瞬间的冷场。
“稀客来了,江家姐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了,是嫌我们吵了姐姐清净么?”
都是各家不受宠的姑娘,进了女官所,最多也就是当个女史到了顶,不好嫁人不说,天天还得在宫里提心吊胆的操心,姑娘们大多的想法也就是在女官所里混到个好听的名字,然后出宫老老实实嫁个还不错的人家,这么一来,勾心斗角的事情就少了很多。
毕竟大家目标相同,又没有竞争不是?
江梨虽说不合群,但也没什么人真正去为难她,大不了就是不打交道,偶尔心里气不平了酸她两句而已。
“听你们说的热闹,我这都写不下去了,掌笔大人也说不用那么急,放放没事。”
热血冲头过来维护自己未来夫婿名誉的江梨,在进门的时候被风一吹,总算是找回了理智,拉了把椅子拖去姑娘堆里坐下,顺手给自己添了茶。
“薛大人真的长得有那么好看?安安你平时不是一听这名字就要说盛名之下么,这会儿还要去丢绣帕了?”
从前江梨只是懒得和她们打交道,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人堆里迅速找到了还在沸腾着鸡血的刘安安,瞬间就把话题给拐了回去。
“难道说江家姐姐你也想去看?”
莫知容拿手臂推了推江梨,笑得一脸“大家都这样你就别藏着掖着”的了然表情。
“姐姐你看这桌上,全是我们托安安去丢的绣帕,要不然姐姐你也来一条?”
江梨这才注意到,刘安安脚下堆着一堆各色绣帕,粉的绿的白的全都有。
“现在凑够九条了,江姐姐,你要不要来一条,凑够十个我就去包房间。”
刘安安跳下桌子,把那一堆丝帕揉吧揉吧全塞怀里,冲江梨伸出一个白嫩嫩的手掌心。
江梨:“……”
让她想想,她上辈子是怎么搭上薛从安这条线的来着?
好像是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托人买通了薛府的一个小厮,得知薛从安第二天要去清平寺,然后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也出门,才在清平寺门口堵住了正在被姑娘甩掉的薛从安。
当然,怂如江梨,没敢再第一时间露面,只是一路跟着薛从安一直到入夜,才得了一个机会,上前去提醒薛从安他醉了。
接着就被探花郎当成了酒馆要赶他走的小二,抓住手了就不肯放。
最后还是满大街找自己主子的薛府小厮赶过来,江梨才得以解救。
临走时薛从安死活不肯放手,江梨便塞了一条绣着梨花的绣帕进他手里,把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
嗯,就是这样,上辈子让薛从安记住自己的,居然也是绣帕。
一群姑娘全都在眼巴巴的等着江梨的结果。
江梨环顾一圈,从袖中掏出一条嫩绿绣白色梨花的绣帕,豪迈的拍进刘安安的手心。
“够了,去吧!”
一群姑娘惊掉了下巴。
江梨一战成名,迅速融入到了姑娘圈里,收获闺蜜无数。
“哎这人谁啊,怎么进来的。”
刘安安怀揣着一堆丝帕,正打算回房先放好,一转头就见门口站着个陌生男孩子,看个头才十岁左右,穿着旧衣,看不出服制,但明显也不是太监衣服,头发上还黏着莫名的几根杂草。
江梨扭脸,只觉得这孩子五官长得忒好,而且还很面善,肯定是自己见过的,但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刘安安走过去,伸手戳了戳孩子。
“你在哪里当值,怎么穿着自己衣服就跑出来了?你师傅没给你说规矩么?”
女官所虽然归属司礼监管,但毕竟是自己的一方天地,女官们若无特殊吩咐,一般都不会去后宫里闲逛,虽然进宫时教习姑姑也教过规矩,也看过主子们的画像,但毕竟见主子的机会太少,日子一长,大家也就只记住了重点的那么几个,比如皇上,比如皇后,比如太子,比如五王。
至于其他的,一看周围跟着一圈人,那肯定就是主子了。
这孩子一个人站着,衣服又旧,个头又小,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多半是刚进宫的小太监,规矩还没学全,自己误打误撞溜出来了。
只在司礼监稍微学过一点规矩的刘安安,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进宫是来混日子,姑姑们根本不会太上心的教规矩,能过得去就行了,但太监那是实打实要伺候主子的,一个不小心犯个错,连带着一群人都要遭殃,待遇肯定要严格得多啊……
怎么可能有刚进宫的小太监能自己误打误撞的溜出太监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