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董文烨和傅昭日常的相处中,便能看出两人的关系极好,两人之间的默契并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若不是这样,当初梁静笙也不会相信这两个人确实都是冼大夫的徒弟,是一对朝夕相处共同学艺师兄弟。可她现在知道了梁霈泽就是傅昭,那么很明显,董文烨应该也不是冼大夫的徒弟了,这应当只是他们为了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做的伪装,因为傅昭不是大夫,因为董文烨不像大夫。
董文烨和傅昭的关系这样亲近,她与傅昭成婚十年却从未见过此人,甚至……从未从傅昭嘴里,从他身边的人的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这说明了什么?十年,三千多个日夜,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的消息,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除非在傅昭认识她之前,董文烨就已经……死了,只有死人才能那么彻底地销声匿迹。
想到这个可能性,梁静笙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董文烨,董……文烨’梁静笙在心中默念着董文烨的名字,最终先落在了他的姓氏之上,‘董……他也姓董啊!’想起了董文烨无意间与她说过的,他家也在奉城,家中有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妹妹……同住在奉城的她所知晓的姓董的人……又再仔细打量了董文烨一番,梁静笙默默地叹了口气,突然已然明白了他究竟是谁。那个董月皎,想必便是他不时挂在口中的妹妹吧。
想起董月皎,便不得不连带着想起一人,‘文烨’哥哥?明明已然过了这么多年,明明已经隔了一个轮回,董月华那日说予她听的话却仿若又重回耳边,董月华说的字字都如利刃割裂她的心,董月华说的句句都在变相地嘲笑她的愚蠢,董月华在肚子上抚摸的每一下也都在打击着她身为人妇的尊严……她恨!恨董月华,更恨傅昭。若不是他,她怎么会那样狼狈地被人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阿笙?阿笙你怎么了?”梁静笙突然猩红的双眼,坐在他隔壁的慕容浩鑫看的清楚,觉得不对劲,便轻轻推了推她。
梁静笙一回过神,眼珠微晃,眼神很快清明了起来,大约也明白刚才应该是失态了,她忙道,“我……有些累,我先回房去休息了。”
“也好。”慕容浩鑫并未阻拦她。若是真的按照规矩来,他就不该让她也与他们同坐一桌。
梁静笙刚走了两步,便听慕容浩鑫在身后说,“董兄弟,今天太过仓促了些,明日我们兄弟二人请你和梁兄弟去这镇上的酒楼用个饭,谢谢你们二人适时救了我表妹,还一路护送她到这里。”
“啊?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三个字董文烨猛地咽了回去,“咳咳,都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套。”董文烨自然是满口拒绝的,这傅昭施的这人情债,可不像是想通过一顿饭讨回去的。救命之恩,还是以身相许才更显诚意。
“这不是客套,是礼数。还请董兄弟与梁兄弟说上一说。浩然,跟我上楼。”慕容浩然听到大哥唤他,本来懒洋洋的身子猛地一僵,这口气,明摆着是要训他呢!这天色尚早,现在就跟着大哥上去,恐怕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于是他忙坐到了沈陌身边,“大哥,我与沈陌有些日子没见了,甚是想念,我和他先聊一会儿,回头再去寻你?”这话中、眼中都带着些恳求之意。
“挺巧的啊,我也很久没见你了,我也挺想念你的。”慕容浩鑫眯着眼睛说完这话,眼睛忽地一瞪,“跟我上楼,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只是一转眼,这桌上便只剩下了沈陌和董文烨两人。
沈陌看了董文烨一眼,很快起身,他从不与不知底细的人往来。可刚迈开一条腿,便听董文烨在身侧道,“梁家小姐是个极好的女子,你并不适合她。”
沈陌脚下只轻轻一顿,并没有回应董文烨的话,只大步往楼上去。
“姑娘,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墨竹跟着梁静笙进了屋子,看着梁静笙有些失神地坐在桌边,略有些担心地问道。
梁静笙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前几天担心你与二表哥的安危,没怎么睡好,今天见到你们都好,我这心就落回原处了。我现在只想早些回家,我们这一来一回的,外祖母他们一定极惦记我们。”
跟在梁静笙身边这么久,墨竹自然看的出来,梁静笙并没有说实话。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她家姑娘已经不肯与她说心里话了。可终归没有再说些什么,虽然梁静笙说与她们情同姐妹,可墨竹一直记得,梁静笙是她的主子。
“姑娘,墨竹回来了。今晚您好好睡,墨竹守着您。”
“……也好,那你跟我一道睡吧。”
“不用了,这客栈床窄,两人一块儿睡着太热,也不舒服。奴婢替你守夜,在这桌边靠一靠就行。”
“咱们明天还要赶路,不睡是肯定不行的。若你不跟我一块儿睡,你就回你屋子去。反正这住宿银子也是付了的。”
听梁静笙提起这个,墨竹愣了一愣,她倒是把这事忘了。只一小会儿,墨竹就出了门。不是舍不得那住宿银子,只是怕因为她的缘故,梁静笙睡不了一个好觉。
黑暗之中,梁静笙在奋力奔跑,她不时回头,因为听到了后面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始终看不清是什么人。在被拉住胳膊的一瞬间,她放声尖叫,睁开了眼睛。周围暗摸摸一片,梁静笙的心跳的极快,借着窗边倾泻而入的月光,梁静笙飞快地打量着周遭,即使能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