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寒冷,眼看着就要下雪了,清蕙的屋里头生了炉子,烧的是银丝碳,并没有烟火味儿。
她想给娃娃做两身衣裳,嬷嬷说,月子期间,不得伤眼,只得作罢。
苏清蕙什么都做不得儿,干脆就一心研究起先前绣在荷包里的金文。
两个孩子也抱在屋里头,不睡的时候,两个小娃睁着大眼,滴溜溜地转,看到什么都转着脑袋看。
贺承每日里从外头回来,也是先换了一身风霜的衣裳,才给过来抱孩子,就怕身上的冷气冻了孩子。
苏清蕙常笑他:“再没见过王爷这般精细的时候!”
贺承傲娇地勾着嘴角道:“这可是晋王府未来的主子,当然得细致些!”
王爷和王妃这般用心,下头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菡萏没见过这般奶白奶白的小娃娃,常借故留在屋里头照看着,绿意打趣道:“王妃,也该给我们家菡萏说门亲事了!”
菡萏红着脸,啐了一口绿意,轻声道:“论起说亲,也该是绿意姊姊先才是!”
苏清蕙猛地一拍脑袋,懊恼道:“我怎地把你俩的事儿,忘了,要是早一年,你俩现在都能生个小娃陪仓佑和骊儿了!”
两人不妨王妃当真,一时面面相觑。
清蕙平日里冷眼看着,这王府里头看上这俩丫头的挺多,笑道:“这两日我让福伯放出话去,给你俩挑婆家,你们要是心里有中意的,也赶紧说!”
这话清蕙不是说第一遍了,但是先前她这里事儿也多,这两丫头都没提。
菡萏忍了忍,还是略好奇地道:“那白芷呢,主子,她是和您说了吗?”
清蕙别有深意地看着两丫头,笑道:“白芷那般英勇,哪有个女儿家的样子,我可没脸给她找婆家,不然以后,她婆家还不得背着我骂!”
绿意是和白芷一起陪晋王妃去了趟锦城的,知道的比白芷多些,掩着嘴笑道:“既是这般,那我回头和菡萏商量一下,再来求主子做主!”
清蕙点头。
这一世她有儿有女,也希望身边的人都过得好。
“蕙蕙,蕙蕙!”院里忽然传来安言师傅的声音,绿意忙出去。
不一会儿,绿意便扶着安言师傅进来,“蕙蕙,我和你说,我见过这布料!”
苏清蕙立即做起身来,菡萏拿披风将她围好,随即和绿意两个人去门外守着。
苏清蕙这才发现,师傅眼睛微红,像是在压抑着情绪,绿意和菡萏一出去,安言师傅眼角便噙了泪,“当年,那场大火里,我是见过这衣料的,那人,便穿着这料子做的衣裳!”
“师傅,你是说,师公去世的那场大火?”苏清蕙脑子有些不灵光地道。
所以,这般说,当年师公和安王的死,赵皇后也脱不了关系?
“哇,哇!”骊儿忽地张嘴大哭!
苏清蕙和安言师傅心头骤惊,安言师傅忙收了泪,将小娃儿抱起来安抚,等骊儿渐渐平息了下去,让绿意和菡萏将仓佑和骊儿抱到隔壁厢房去。
对清蕙道:“小孩儿耳朵净,以后这些事儿,可得避开!”
苏清蕙心情却异常沉重,万不想,赵皇后既然这般早便对先帝一脉动了杀机,那么,渊帝呢?他确有太后说的那般无辜吗?
这次三司会审,到底是渊帝想借此给风头正盛的威武大将军府一个警告,还是,当真才发现皇后用心这般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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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蛊的事正式进入三司会审,皇后暂时只是有嫌疑,得护着一国之母的脸面,上公堂的是皇后身边的叶嬷嬷。
叶嬷嬷一口咬定,压根不知道此事,冷着一张脸道:“老王爷,皇后娘娘向来贤淑仁德,待下头小辈一直宽厚有加,此事,定是心怀不轨之人想污蔑娘娘,还望老王爷给娘娘做主呀!”
皇宫里的戏码,桩王爷自幼便熟知,那个深宫里,一路走来,能有几个心思还纯良的妇人。
直接无视叶嬷嬷的一番肺腑之言,拍着惊堂木道:“还不快如实禀来!”
皇宫里送出的物件,都有登记,这樽观音童子所用的白玉确实是从先前渊帝赐给坤宁宫的一块白玉上头雕出来的!
这玉极为罕有,还是多年前,岐王大婚时,渊帝派人搜罗来的,原本是给岐王做个摆件的,皇后喜欢,便留下了。
细细一算,也有二十多年。
单凭一块玉,当然定不得坤宁宫的罪,桩王爷捻着胡子,把玩着案台上放置的镇纸,问刑部尚书:“犯人不愿如实禀告,该当如何?”
刑部尚书马群祥,沉思一会,肃声道:“可适当动刑!”
这里头也只有桩王爷,能开口动刑,毕竟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如若此次最后证明和皇后无关,却动了她的人,在场的几位主审必然得承受皇后的怒火,而,桩王爷开口,却是将责任揽了过去!
叶嬷嬷一慌,急道:“我乃皇后娘娘身边的四品风仪女官,怎可用刑!”
桩王爷却不理,对着衙役点头,立即便有两个小卒过来,将叶嬷嬷按在地上,开始打板子!
叶嬷嬷是皇后在威武大将军府伺候的老人了,一辈子跟着皇后,也是宫里头数一数二的嬷嬷,便是夏太后身边的夏嬷嬷,这二十多年来,也一直避着她的锋芒。
何曾受过丁点的苦楚!
板子挨到身上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回荡在公堂上。
桩王爷淡淡地看着案上的卷宗,丝毫不将叶嬷嬷的痛呼听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