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秦殊十七岁,陆仲颜五岁了。
已经是个小女孩了,有灵动的眼睛,脑子里面装着一些他不明白的东西。
他挨完骂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陆仲颜跑了进来。
秦妈妈很多心思都放在秦慕身上,而陆仲颜的母亲则很多心思放在乱七八糟的男人身上,导致陆仲颜变成了一个基本上没人管的野小孩,进门的时候连敲门的基本礼貌都没有,秦殊皱了眉,“你来干嘛?”
他语气不善,可惜,小孩子没眼色,陆仲颜开始跑过来了,还扒着他的腿就要往上爬。
他知道她是想要人抱,可他正心烦,推了她一把,没掌控好力度就将她推到了地上。
他一愣,陆仲颜抽了抽鼻子,眼睛水汪汪的,表情明显是快要哭出来了。
那时候的陆仲颜,还会撒娇,时常哭,这招对付他非常有效,他立马就投降,叹口气,弯身下去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别哭了。”他轻轻地说。
“我没哭,”小女孩撅嘴,满足地靠在他胸口,问:“我是看你要哭了,才来哄哄你,哥哥,你做错什么事情了?我看阿姨骂你那么凶。”
那时候,她管他叫“哥哥”。
秦殊想起那些情书来,烦的紧,“我没做错事,是别人做错事,连累到我了。”
“什么错事,为什么会连累到你?”
他觉得跟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解释早恋这回事怕是会让她很费解,就说:“说了你也不懂。”
他不说,她就不问了,那时候,她可真乖呀,她就在他怀里,还探出小小的手摸他的脸,小大人一样地说:“我不能帮你对付秦阿姨,因为秦阿姨对我很好,不过要是别的人欺负你,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打他们。”
他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他捏她的脸,“你说的,以后我就靠你了。”
虽然说小孩子的话信不得,可他从来不知道,陆仲颜的话还是反着来的,随着年龄渐长,陆仲颜具备了基本的闯祸能力之后,就乱子不断,跟秦慕因为争一块蛋糕就能打起来,后来跟邻里的小伙伴相处也不好,一言不合就扯别人的头发,用指甲抓……
小区的人都说,陆仲颜是没人管的野孩子,这话不假,陆仲颜的母亲很少在家,都是秦妈妈跟前跟后,顾不过来的时候就使唤秦殊帮忙照看陆仲颜的。
那段日子,秦殊没少跟着别人屁股后面道歉,为陆仲颜撤坏了别的小朋友的头花,为陆仲颜抓破了别的小朋友的手……
可总有一些问题,是别人再怎么关心也解决不了的。
那是秦殊高三的一天晚上,下自习回家,路过的时候听见隔壁有女人的哭声,他脚步顿了一下,陆仲颜家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骂骂咧咧地甩上了门。
这种情景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只在心里暗暗抱怨,估计今晚陆仲颜又要在他家睡,结果回家一看,陆仲颜居然没去他家。
秦妈妈也没见陆仲颜,只是听见秦殊所说,叹了两句,真是苦了仲颜这孩子。
秦殊吃过饭坐在桌子前面看书,就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冬夜,黑而沉,他坐到十点多,最后忍不住穿上衣服出去敲响了陆仲颜家里的门。
家里居然没人。
他心底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打着伞下楼,喊叫着陆仲颜的名字,最后在小区儿童活动区那里的秋千上看到她。
她冻的瑟瑟发抖,坐在秋千上,见他来,也没有太大的动静,雨水已经淋湿了衣服,她嘴唇发青,他撑过伞,低头看她,“走,回家了。”
她摇了摇头。
“你不冷?”
他弯下身去看她,发现她的脸颊是肿着的,“有人打你了?”
她盯着他,说:“我家来了个不认识的叔叔,我回去的时候,他压在我妈身上,他们……”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两个光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恶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个叔叔打我,我就打了回去,结果我妈帮他打我。”
“……”
秦殊沉默了几秒,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吧,今晚去我家。”
她没有动,他皱着眉,他从来不是个耐心的人,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
“为什么我总是在你家?为什么我要去你家?为什么我不能回自己家,为什么来找我的人是你,不是我妈妈?”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出来,小孩子的世界恨单纯,她太小,对这世界的肮脏和黑暗视而不见,他沉声道:“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她睁大眼睛看他,他心头倏尔一紧,竟然是有些心虚地别过了视线,听见她说:“我要等我妈妈来找我。”
雨声淅沥淅沥,他沉默良久才出声:“她不会来找你了。”
“我不信你。”
陆仲颜很固执,从小如此,那一晚她在冰冷的秋千上等到了半夜,秦殊陪着她等到半夜,为她撑着伞,最后等秦妈妈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是冻的脸色青紫又疲惫了。
第二天,两个人都感冒了。
……
三十八度七。
陆仲颜摇了摇体温计,躺在沙发上,有些无力地看着天花板,头疼的厉害,她明明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