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宁王去凝香斋看了小郡主,以后隔三岔五总要去上一次,看得出来他对那孩子很是喜爱。眼下已是初春二月了,自打去年宁王将蕴芳居的院落修整一番,如今亭边几株梨花正盛,芳姿素淡、清香淡雅。天井边那两缸素馨花,嫩枝低垂、黄灿灿的小花一簇簇地开着,极为可爱。只不过这院落终究是小,再怎么用心也不及流云庄飞云亭的景色美,那是一种天然的美,并无丝毫修饰,美的清雅大方却不做作。
“禀王妃,莲衣小姐过来了。”吟箫正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看着院中的景致,忽听丝雨挑了帘子一脸笑意地说道。
“还不快请她进来?”一听莲衣过来,吟箫忙转头对她说道:“就让她到里屋来吧。”
丝雨听了忙转身去请那吴小姐进来,吟箫见她今天一身淡黄挑花素袍,显得淡雅大方,一进屋便笑着过来躬身行礼。
“往后不要这么客气,在我这边不用拘礼。”吟箫忙上前扶她起来在桌边坐了,这时早见丝雨笑吟吟地捧了茶盘过来。
自打碧云走后,丝雨这丫头越发的贴心了,虽说玉翠补了碧云的缺,可她老实敦厚终不极丝雨伶俐。见丝雨奉上茶便退到边上听候吩咐,她便抬头说道:“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你也先下去歇歇吧。”
见丝雨领命下去了,莲衣忙笑道:“没想到王妃竟如此体贴下人,若下人们都遇上您这样的主子,那可真是他们的福气。”
吟箫听了并不答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望了望站在她她身后的茵儿,复又向她递了个眼色。
莲衣马上会意,只是掩口笑道:“王妃真会说笑,莲衣自然不能与王妃比,茵儿这丫头是自小跟着我的,侍候起来自然是周到细致,况且她又是那个重情义的人儿,倒真不是我的体贴所致。”
吟箫看她一直谦逊有礼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望着她淡淡地笑着,心里却思量起来:“这么个妩媚动人的女子,身上并无官家小姐的娇纵之气,看上去谦和礼让、温柔似水,真是难得。”私底下再将自己与她一比较,不免觉得有些羞赧。
莲衣见她怔忡不语,便转头往窗外瞧了瞧,只见窗边几株修竹青翠可爱,复又笑道:“这会子也快午时了,想是王爷快回来了吧?”
吟箫本是兀自想着,却听她提及宁王,知道她定是误会了不由得脸颊一热解释道:“哦,王爷他一早并未入朝,想是去了凝香斋看孩子去了,前些天他刚给起了个正名儿。”
莲衣听了点头一笑说道:“哦,早听说府里的小郡主美丽可爱,王爷定是极为宠爱吧,也不知给起了什么样子名字?”
“这个名字倒是好听,叫‘倩雪郡主’,因她极爱笑,所以便取了《诗经·国风·卫风·硕人》里面的‘巧笑倩兮’这个‘倩’字,又因她出生时候王爷正身在边关,那边虽是十月下旬,已是下起了雪霰子,他这么一算便给起了这个名字。”吟箫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笑着说道。
那莲衣听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这名字还有着这么深刻的意思,看来这名字王爷定费了不少的心思。”
吟箫听后不知为何觉得心里面不大痛快,面上也只淡淡地笑着,聊着聊着便觉无趣了,莲衣是个何等通透的人儿,见她面上带着倦色便起身告辞了。谁知她的袍袖宽大,起身时却将桌上的描金茶盏带翻了,莲衣见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眼见那茶盏要落下地去,不料茵儿忙上前躬身将茶盏稳稳地托在手里重新放到了桌上。
吟箫在边上看了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茵儿反应如此灵敏,正想着却见莲衣满面通红地转身道歉,吟箫见她袍袖上已湿了大片便忙让她回去换了。见茵儿扶着她匆忙出去了,吟箫特意留心她脚下的步子,果见她步履轻盈、落地无声,倒像个练家子。不过转念想想府上有这么个美貌的小姐,要挑个有功夫底子的丫鬟侍候在身边不也足为怪,这么一想满心的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王妃,该用晚膳了。”傍晚时分丝雨手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见吟箫坐在窗边正手捧着书看得入神,连她走到身边也未察觉,只好清了清嗓子叫道。
“哦,什么时辰了?”听见她清脆的叫声吟箫才将视线从收上移开,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问道。
“已是申末时分啦,王妃看书看得好入神,奴婢一下午过来瞧了好几遍,总见您坐在那动也不动地看着,像尊菩萨似的。以前总见碧云姐姐盯着花样子坐个半天,现如今您看书又看成这个样子了,我瞧这天色都暗了下来,您也没觉着,这书上的字这么小,能看得清楚吗?”丝雨边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上嘴里唠叨个不停。
“好了,你呀就是嘴贫,一点小事就挂在嘴边说个不停,也不嫌累。”吟箫将书放下,摇了摇头嗔怪道,眼睛却盯着窗边看了半天,心里明白宁王定是在凝香斋用饭了,只好起身在桌边坐了下来。
因见菜肴还合味口,便多用了些,用完后觉得有些不适便拿了书在房里边走边看,几圈转下来觉得好些了才在榻上歪着,手里仍旧捧着书在看。
一本书翻完后也没见宁王回来,心中于是有些失落,她向来面子薄从不肯让下人打探宁王的行踪,只在榻上躺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唤了玉翠打了水侍候她洗了早早睡下。屋里只点了盏纱灯,窗子是半开着,偶尔有风吹进来便将那吊着的纱灯吹得一晃一晃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