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冬日天气寒冷,宫内立着的鎏金铜鼎的外沿上披了一层薄霜,鼎中的水虽是一天一换的,可仍结着一层细细的冰凌,像极了织得细密的蛛网。也许是今天路走多了,只觉后背后得疼得厉害,吟箫便在铜鼎边停了一会才由碧云搀扶着往通往宫门的长廊上走去。
“看来你伤得很重。”刚踏上走廊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低哑深沉的声音,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粗大的廊柱阴影里一石青外袍修长身形的男子低头抱肩而立。
那男子见她转身才一脸闲适地放下双臂在她身前站定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笑容让人看上去觉得很不舒服,强颜欢笑中试图在掩饰内心的尴尬,这笑容夹杂着太多的情感,一时竟让她捉摸不透。
“原来是宁王爷,许久不见了。”见到那一张久违了的脸庞,虽稍显憔悴,略带哀愁,但依旧是那么清爽俊朗,她抑制住咚咚乱跳的心,平静地看上他的眼眸,虚伪地勾起嘴角假笑道。
“怎么几天没见就这么生分了,你可是我堂堂正正的宁王妃啊,嗯,今后本王该怎么称呼你呢?吟箫还是子洛?不过本王觉得‘娘子’更为适合呢!”嘴角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欺近她身旁靠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种伪装,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自如地面对她。
“王爷随意好了,还请您让一让,我要回去了。”吟箫被他俯身说话的气流吹得颈间发痒,心时不禁涌起一种莫名的悸动,她觉得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了,抬脚准备走人。
“嗯,既然你我顺道,还是一起回吧,瞧,轿子就在宫门口呢。”他毫不在意她冷漠的态度,伸手拽住她的手,指了指宫门外停的一顶蓝色软轿。
吟箫见他一脸的不羁,不由得盯他看了两眼,随后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便挣开她的手扶着碧云向轿子走去。
宁王见她抬脚走了,连忙跟了上去,温和地对碧云道:“想必跟着王妃走了半天,你也累了,门外还有一顶小轿你先坐上回府吧。”
碧云听了不由暗自发笑,今日的宁王真是反常的很,素日里哪见过他这副样子,心里也知道是为了吟箫的缘故,忙垂首应了,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吟箫,见她一脸无奈地点点头,心中暗喜,忙福了福转身去了。
“还是本王来扶着你好了,若还是觉得累,本王不介意抱你过去。”宁王伸手揽向她的腰间,俯首在她耳边温存地说道,说完又对她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促狭。
“嗯,这样就很好了,有劳王爷了。”吟箫将头一扭,口中淡淡答道,抬手由他扶着,缓缓向宫门走去,从远处看他们的背影,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走到门外,不见了来时的单人小轿,却见宫门口停着一台双人大轿,八个身强力壮轿夫恭敬地立在轿旁。
“怎么,呆看什么?还不快上轿!”宁王看着满脸疑虑的她笑着催促道。
见到这轿子便知他是有备而来,她向抬头环顾了四周,装傻道:“怎么不见我来时坐的轿子?难不成让我走回去吗?”说完便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向宁王,眼神清澈纯净,竟看不出丝毫做作之意。
“看来你真是伤得不清,我看不仅伤着背了,连眼睛都不好使了。”宁王看着她怔了一会,突然嘴角勾一抹邪魅的笑容:“那好,看来只好由本王代劳抱你上轿了。”说完趁她不备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进了轿内。
她来不及惊呼便被他抱着到了轿里,慌忙挣开他缩在轿子的一角,最后还不着痕迹地狠狠踩了他一脚,心中想笑却装腔作势地转过头不看他。
宁王看了看她,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掀了轿帘对外面的轿夫道:“起轿!”
宁王府的朱漆大门外,吟箫在轿边一边望着日渐昏暗的天色一边来回地走着,宁王则站在一边抱肩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天道:“怎么,还不进去吗?你已经在外面站了半天了。本王见你当时坐在轿内可是乏得很啊,几乎是睡了一路。”
吟箫站定看了看门上的匾额,轻笑了一下,对着他摇了摇头,接着便不再理会他的眼光直盯着右侧巷子一言不发。在她心中,这宁王府早已是个与她不相干的地方了,她何必再进去自讨苦吃?
“他不会来了。”他见她如此执着地看着巷内,忍不住走到她面前开口说道。
“会的,他会来的,他向来是说到做到。”她也不看他,嘴里喃喃说道,复又抬头纳罕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他?”
他听了淡淡一笑,用右手扶着她肩道:“天这么冷,还是快回屋吧,你身上还有伤……”
他尚未说完,就见她从容往后一让,满脸寒霜地打断他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你怎么知道的?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了。”话未说完便红了眼眶,看得他心内发紧,见她抬脚往巷内走去,知道她的倔脾气上来了,连忙上前拉住她道:“你准备走着回去吗?还是坐轿去吧!”
见他一脸真挚的样子,又觉得背部疼得厉害,只好点头指着停在侧门的一顶蓝衣软轿道:“也好,就那顶轿子子吧!”心中却暗想只要到了小院就好,见到了哥哥就不怕他再纠缠不清了。
宁王知道拗不过她,便伸手招呼轿夫将小轿抬到身旁让她坐了。坐在软轿里,不知曲曲折折拐了多少弯,方到了小院所在的巷内。宁王一直骑马在后面跟着,见她下了轿忙下马上前搀扶,将她扶到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