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的队伍渐渐接近驻扎在边关的大营,远处早有一队骑兵踏着尘土飞奔而来相迎。来者便是英王的副将马龙彪,见了高高竖起的明黄大旗忙翻身下马跪拜在宁王马前,自报家门后便引着宁王往大营里去了。宁王刚到营中,军营的行辕旗杆上便升起了“征西大将军”的旗帜,他早年也曾随英王出征边关,虽是多年未曾过问政事,可是在这营里的有些老兵将曾是他的部下,因此他在这军营里颇受敬重。
前些天曾与番王交战,没想那马龙彪英勇无比,只几个回合便取了敌军一名将领的首级,更没想到的是那番王见刚出战便折了一员大将,根本无心恋战,只好早早地鸣金收兵了。自那一战后,番军一直高挂战牌,屈指数来也有半月了。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战地特有的狂风呜呜地吹个不停,听起来如同野兽的嚎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这时一名儒生打扮四十岁上下的人手里拿着刚刚从京都八百里加急的信函匆匆地走到中军帐前,不等士兵通报便进入了宁王所在的大帐内,见宁王不在帐中,眼睛一转便绕过正座往里面去了。
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到处堆放着军帖文案,一个木制的沙盘上插满了小旗,炕上铺着狼皮褥子,地下烧着火龙却一点烟火不闻,却热得让人发燥。宁王正站坐在书桌前对着军事图发呆,见是他手下的幕僚方士中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忙向他笑了笑说道:“方先生快请坐。”又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信札眉头一挑轻声问道;“可是京都来的?”
方士中忙恭敬中将手中的信札递了过去,垂首退到了一边立着。宁王接过来拆了看后,笑首对方士中说道:“确如方先生所料,这番王是想跟本将军耗着,看来他早已收到了刘显的密报了。”
“嗯,我军现有的粮草并不充足,况且后方粮草尚未运到,若这样耗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几天。”方士中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若有所思地说道。
“哼哼,这正合本将军的意,到时候就让他刘显死得心服口服。”宁王胸有成竹地坐在褥子上随手将那封信函就着烛火烧了,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对方士中说道:“叫军需官过来,本将军有话问他。”
只见方士中微微一笑对宁王说道:“大将军可是要问军中粮草尚可支撑几日?这点就让老夫代为陈奏好了。”说着便拣了下首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口若悬河地将军中的情况向宁王详细地说了一遍。
“方先生果然还如当年那般神彩飞扬,儒雅淡定中又带着一丝洒脱,军中之事事无巨细均了然于胸,本将军真是佩服之至。”宁王听他滔滔不绝讲完,赞许地说道,言语中透着浓浓的钦佩之情。
“呵呵,若不是王爷您忠勇果敢,老夫这次也不会出山了。”方士中不并自谦,只是颔首看着他笑了笑。
如此僵持了半月,大营的军需均已告罄,后援一直拖沓跟不上,况且已是冬日,这地方早已是严霜遍地,水结薄冰。军需不足,粮草将绝,士兵们高昂的士气已消失殆尽,有的人则不安分起来,今日刚有几个闹事的,被宁王以军法处置了。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方士中也觉近日情况不妙,刚过了午时便匆匆来到帐中,眉宇间早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禀大将军,这后援要是再不到,整个大营的兵士们怕是要不战而亡了。”只听方士中详作镇定的声音中夹杂着几丝慌乱,脸上已被冻得青白相间,干涸的嘴唇也裂了几道口子。
“嗯,再过一日郇将军的后援便会赶到,我们且先忍忍耐下心来等着。”宁王面色有些不好,嘴唇也冻得发青,语气里透着几分虚弱。几天来宁王已是跟着将士们同甘共苦,每天只用两餐,况且这么严寒的天气也没了取暖的兽炭,通不了地龙,只能强自撑着,半夜里冷得厉害,连觉都睡不好。后来还是马龙彪有办法,牵了马进来让他躲在马肚下取暖,眼下似乎已是到了绝境了。
“再撑个一两日尚还可以维持大局,只是这几日番邦那边连发了几个战帖,想必他们要趁火打劫了。明里我们可以挂免战牌休战,可是老夫怕他们暗地里来偷袭啊!”方士中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咳了两声,想是这几日体力透支染上了风寒。
“嗯,这事本将军也已料到,这几日番贼那边定然要有所行动,不过几要挺过这两日援军就可到来。怕只怕……”说到这里,他眉头紧锁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嗯,老夫这就去与马将军商量商量,这两日定要严加防守,以保周全。”像是明白他的意思,方士中听完点了点了,忙退了出去。
宁王看他退了出去,脸色更为难看了,搓了搓冻僵了的手蹙眉思忖道:“也不知郇将军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今晚这一关也不知能否顺利度过。”
果然不出方士中所料,番王那边当晚便派了数骑精兵过来偷袭,扰得营内大乱。兵士们刚刚稳定下来准备应敌,只听敌方一声呼哨,便骑马消失得无影无踪。等营里的士兵刚松了口气,但又见他们杀了回来,如此折腾了几次,本就体力不佳的士兵们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宁王在大帐里也是心急如焚,背着手踱来踱去。这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尚未来得及出帐,便听见外面士兵匆匆进来禀报,说是番兵放了千发火箭,将军中大营给烧着了。话音刚落便见马龙彪冲了进来,拉着宁王要走:“番贼太卑鄙了,竟然几次三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