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昭皱了皱眉,“这还真有些难办呢?折磨你?我不忍心,放了你,我更不舍得。该拿你怎么办呢?”
柴素锦想要别过脸去,却被他猛的捏住下巴。
“虽然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却是可以折磨旁人呀?”马文昭笑的如奸猾的狐狸。
柴素锦警惕看他,“旁人,是谁?”
“你要不要来见见?”马文昭挑了挑眉梢。
柴素锦起身下床。
马文昭叫丫鬟为她换好衣衫,他亲自为她梳头绾发。
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精细堪比专门梳头的丫鬟。虽然绾的发髻不怎么好看,但单看他为她梳头的那倾情和专注,莫名就叫人以为,他是真的很在意她的。
“走,我带你去见见这旁人。”马文昭握住她的手,叫她并行在他身侧。
他虽未着龙袍,但他的威严,身边伺候之人的恭敬,仍旧叫走在他身边,都有一种众星拱月的感觉。
与他携手并行,更是荣宠之至,恍如她已经是他的皇后一般。
柴素锦心下别扭,他却将她的手拉的很紧。
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好久,才在一个清冷的小院儿外头停了下来。
“圣上。”守在院子外头的人连忙行礼。
马文昭点点头,“去地牢。”
那人连忙带路,穿过一片花丛,从一个书房样子的房间里打开一扇铁栅门。
冰冷清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与外面的鸟语花香,仿佛是两个世界。
越往里走,便有越来越浓重的血腥之气。
柴素锦抬手按住胸口,强压下那种想要干呕的感觉。
马文昭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就是这儿了吧?”
随行之人连忙将火把灯笼都凑了上来。
牢狱之中躺着一人,身上都是血污,披头散发的,看不清容颜。
柴素锦深吸了一口气,“是谁?”
那人原本躺着,像是睡着亦或是昏迷了,可听到她的声音,那人却是一个激灵,立时从地上挣扎着爬坐起来,扒开眼前的头发,转过脸来看向她。
“阮青?”柴素锦愕然道。
阮青瞪眼看着她,他脸上有伤,身上的衣物也有些残破,血污之下,看不出他究竟受了多重的伤。
柴素锦想要抚着肩头来感知之时,却见阮青以手按地,向她——爬了过来。
“你怎么了?阮青,你的腿怎么了?”柴素锦惊愕道。
两世的记忆,她十分清楚的记得,阮青的一双长腿,出招之时凌厉的气势,威风又好看。
他出腿很快,腿法精湛,就连过招胜过他的纪博采,也曾夸赞他腿法的精妙。
可如今……
柴素锦呆愣愣的看着他向前爬的时候,两条腿恍如朽木一般,被拖拉在后。
她像是被人给狠狠闷了一捶,侧脸看向马文昭。
看到他那张略带笑意的脸时,她再也忍不住,抬手一巴掌,向他脸上扇去。
马文昭却是更快的出手,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眼神略有些冷意的看着她,“不过是一个仆从,为他,你要打我?”
“马文昭,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残忍了?还是你本就如此,只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你?”柴素锦声音有些暗哑的问道。
马文昭依旧握紧了她的手腕,手劲儿很大,捏的她生疼,整条手臂都有些疼的发麻。
“唔……唔唔……”阮青艰难的用两条手臂爬到了牢狱边上,手扒着牢狱的铁栏,举目望她。
柴素锦僵硬的转过脸来,垂头看着阮青。
这是那个赵元甄身边的得力干将?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儿郎?是那个走过人群,也会被少女们投花投帕子,暗送秋波的年轻人?
柴素锦去掰马文昭的手,马文昭却捏的很紧,不肯放松。
她忽而低头去咬他手腕。
马文昭这才松了手,“小心硌了你的牙。”
柴素锦立时蹲身下去,趴在牢笼之外,“阮青,阮青你怎么了?”
她抬手握住阮青的手腕,诊他脉相,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按在自己肩头。
阮青却立时缩回手去,身子不稳,踉跄险些扑倒,他摇头,不叫她诊脉。
“是在公主府外,将他抓住的。若是不先拿下了他,如何能这般顺利的将你带出京城呢?”马文昭站在她身后说道,“你不用费心思为他诊脉了。他的腿筋脚筋已被挑断,因他骂的实在难听,舌头也被割了,如今不过是废人一个。”
柴素锦眼圈微红,咬住下唇,没让泪留下来,“阮青……”
阮青看着她,连连摇头,又点头,发出啊啊的声音,却叫人不明其意。
见柴素锦愕然看着他。
他忽而用自己的头去撞那铁牢笼。
“他怕是不想活了,先前厉害非凡的人,如今落到这田地,不过是废人一个,多半活不下去了。”马文昭说道。
阮青闭了闭眼睛,安静下来,默默无声的看着柴素锦。
“阮青,你不想活了么?”柴素锦问道。
阮青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柴素锦很想告诉他,她能医治他,就算腿筋脚筋断了也没有关系,她能够为他接上的,能够重新长起来的。舌头虽然不能再长出来,可是他能比划,能写字,也不算完全不能表达。
可就算这样有什么用呢?
他们现在落在马文昭的手里,马文昭会让她医治他么?就算医治好了,马文昭又会怎样对待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