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隔着冰冷的牢门,有短暂的沉寂。
“我怎么早没有怀疑你?早没有想到?我以为,你喜欢她,所以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会护着她,起码……不会害她。”纪博采连连摇头,忍不住叹息,“不曾想,你的爱不是成全,是毁灭。”
“你胡说!你妄猜,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要害她!我怎么会害她,我是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名声,没有瑕疵的名声。马文昭说了,会给她皇后的荣宠,她会成为楚国的皇后!”云子仪咬牙切齿的说道。
纪博采连连摇头,“云子仪,你很清楚很明白,她想要的不是皇后的荣宠。她若在意世上的虚名,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怀上赵元甄的孩子,更不会将自己怀孕之事在宴席之上公之于众。你是嫉妒!你嫉妒她那般维护,那般为之考虑的人不是你!所以你要毁了她,毁了赵元甄!你想要的结果是赵元甄兵败如山,你想要的是看她死在马文昭手中,或是将她对赵元甄的喜欢泯没在马文昭的强迫之下。”
云子仪寒着脸,紧紧捏着双拳,满身怨气的看着纪博采。
“你的心真狠。”纪博采说道,“你对她的感情,根本不是喜欢。”
“你有喜欢的人么?你懂什么是感情么?就敢如此妄下论断?待到你自己落入情网之时,再来评判旁人吧!”云子仪冷哼说道。
纪博采不由抿住嘴唇,眼眸沉敛,似乎有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就在耳畔。
他却猛的甩甩脑袋,沉声说道,“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真爱一个人,是给她成全,让她拥有她想要的。而不是将她独占在身边,给她你想给的。”
云子仪皱紧了眉头,“不是,她想要的是错的,难道也要给她么?爱她,是要给她对的!”
“何为对?何为错?你的评判标准是什么?是旁人的闲言杂语?是律例?还是你自以为?”纪博采哼笑一声,“原以为云家七公子少年早慧,心性沉稳成熟,很是了不得。今日才知,不过如此。”
说完,纪博采迈步向外走去。
“你站住!”云子仪忽而向前疾走两步,扬声叫他。
纪博采回过头来,“云公子还有何指教?”
“同蜀国议和,送蜀国养元丹的事……”云子仪皱眉缓缓问道。
“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试出圣上身边的小人!试出究竟是谁一再的背叛圣上,将公主至于危难之中!”纪博采说道。
“危难……”云子仪皱眉喃喃说道。
纪博采又转过身,回到牢门前,看着里头的云子仪道:“长明公主如今在马文昭手中,便是圣上下发了公主画像,亦没能拦截下将公主带走之人,你从中出力不少吧?”
云子仪猛的抬头看他。他给马文昭等人造了假的户籍文书,他在圣上身边当值,乃是圣上谋臣,他所造的户籍,和真的无二。自然可以骗过城门盘查之人,叫他们畅行无阻。
“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倘若有任何的闪失,马文昭是凶手,你,亦是!”纪博采说道,“是你亲手推她入火坑!”
云子仪摇头,“我不是,我不是……”
纪博采淡漠的看他一眼,别开视线,大步行出了牢狱。
外头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有一场雨正在酝酿。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长明公主那个灵动毓秀的女孩子,不管究竟是不是他的表妹……她如今还好么?她在马文昭手底下,能护得自己周全么?
如今,没有人在她身边,她只能靠自己。
他们能为她做的实在太少太少。
他能为她做的,就是尽快同蜀国谈妥,只要蜀国退兵,马文昭孤立没有援手,楚国撑不了多久!
“相爷,咱们回宫么?”纪博采上了马车,车夫连忙低声问道。
纪博采微微摇头,“去客栈。”
“相爷一直奔波疲累,不若回府休息……”
“去卫先生下榻的客栈!”纪博采冷声打断车夫的话,爹娘为他安排在身边伺候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啰嗦!若非因着孝道,因着他身为丞相,当做表率的缘故,他定要将这些啰啰嗦嗦的人都赶出相府!
卫廖还在床上睡大觉,纪博采一来,便命人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卫廖揉着惺忪的睡眼道:“这么一大早的,相爷好生勤勉呀!”
“都已经快要晌午了,原来蜀国的时间同大周不同啊?”纪博采似笑非笑的说道。
卫廖连忙端正了脸色,这话就涉及了国之尊严,不可大意,“我国君勤勉,日理万机,我等为人臣的,自然不好独自偷懒。如今没有国君在身边影响,远离了国君的荣威,我就惫懒下来,实在是不该呀!不该!”
纪博采微微一笑,“如今圣上身边的小人已经被抓获,我们之间的大事儿,也该好好谈谈了,卫先生也可速速回到蜀国国君身边,继续耳濡目染国君之勤勉克己了。”
卫廖眼睛微微一转,呵呵笑道,“不急不急,周国京城繁华热闹,民风甚好,我再多住些时日也不急。”
大周着急的时候,他却不能跟着着急,正是要慢慢的拖延,才能逼得大周答应他的条件。
纪博采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打算,微微点头道:“既然先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