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棅琮恢复上早朝之后,阿俏每日在府中翻阅册子,打理庶务。听府中太医所言,傅棅琮的身子是痼疾,虽不会危及性命,但必须注意调养。身子最忌动怒生火,平日膳食需清淡,少食辛辣荤腥之物。
在此之前,有高僧告诉太后娘娘,寿康王爷的状况,最好出家为僧,不沾染俗世烟火,清心寡欲地过完此生,方可保住性命。太后娘娘顾及寿康王的性命,曾动过此念头,只不过被傅棅琮一口回绝。后来昌顺帝调集天下名医为他诊治,虽未根除,但所幸有所好转。
阿俏偏好荤腥,所以傅棅琮每日吩咐厨子做的都是她喜欢的。对于吃食,她向来来者不拒,但听太医说过之后,便让府中的厨子更改了菜单,顺便在花园中辟出一角,准备来春种些蔬菜瓜果。
“王妃,长公主府差人送来了帖子。”樱桃走进内室,将帖子承给阿俏。
阿俏展开帖子一瞧,嘴角微弯,原来是长公主送来的宴帖。自从公主府的小公子满月之后,长公主便时常举办宴会,广邀京都各贵女来府一聚。
寿康王府与长公主府仅有一墙之隔,阿俏每次收到的帖子,都是最后一个送来的。今日宴会的缘由,好像是一位郡主回京。
阿俏更衣之后,便带着送给小公子和纤纤郡主的小玩意儿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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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花厅。
越王妃轻抚东平郡主手背,道,“阿蓉,你当初怎么就一声不吭地离了京,有什么委屈,你怎么不去找我?”
俩人与众人隔着一片花丛,态度亲密。越王妃说话的语气亲昵,又带着丝埋怨,好像和东平郡主的关系极其熟稔。
东平郡主温柔一笑,轻声道,“当年的事岂非一句就能说清,是我的过失,我……”她欲言又止,面上的神情霎时染上一丝愁绪。
东平郡主离京好像是无奈之举,越王妃见状,颇有些愤愤不平道,“是他负了你,不是你的错。”
“好啦,都过去了。”东平郡主反过来柔声安慰越王妃。
越王妃闻言却越加愤慨,“你现在仍孤身一人,他倒好,现在竟娶了别的女人。”
东平郡主脸色微怔,偏转过头,瞧着面前的花丛,沉默良久,随后轻声道,“对了,阿佩你这几年过得如何?”
越王妃眉尖紧促,脸色铁青,随即抱怨起越王府中的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妖精,末了,复又拉着东平郡主的手道,“阿蓉,不要气馁,太后会为你做主的,我也会帮你的。”
东平郡主微微低头,姣好的脸上一片柔和。
花厅中坐着的众多夫人和贵女,那些夫人是识得东平郡主的。东平郡主的生母和太后娘娘可是亲姊妹,太后娘娘对东平郡主的疼爱,她们当年可都瞧得清清楚楚。
东平郡主模样出挑,性情温婉柔顺,人又冰雪聪明,善解人意,不仅是太后娘娘心中的可疼人,也是京都城一干皇亲贵戚心目中的理想儿媳。太后娘娘有意撮合东平郡主和寿康王爷,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情意相投,堪称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据说,二人曾定过亲,只是未告知天下。只可惜,寿康王坠马,身子每况愈下,东平郡主离京,二人的婚事就此搁浅。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晓。不过,事情的原因可想而知,寿康王身患重疾,不忍连累心上人,狠心解除婚约,而东平郡主无奈远走他乡。几年之后,君子有妇,而佳人仍孤身一人。众人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她们得知,东平郡主回京之后就一直住在太后的慈安宫。
那些年纪小的贵女,有的之前并未见过东平郡主,只觉东平郡主的容色,把全京都城的女子都比下去了。
众人说笑间,有侍女传报,“寿康王妃到了。”
阿俏随侍女来到花厅时,厅中霎时安静下来。她年纪虽小,但寿康王妃的身份摆在那,在座的多人都需向她行礼。众人行礼时,视线暗中在阿俏和东平郡主之间逡巡,一个是寿康王妃,而另一个是寿康王的前未婚妻子。
“快快起身吧,不必多礼。”在这么多夫人面前,阿俏可不敢拿乔托大。
自阿俏出现在花厅时,东平郡主的视线就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阿俏话音一落,便被成王妃拉着坐在矮凳上,“快来让我瞧瞧,你都带了些什么。”说着解开阿俏手中的锦带,从中拿出一个拨浪鼓,鼓面绘着个身穿红绫肚兜,手脚套着银项圈,珠圆玉润的小娃娃,憨态可掬,漂亮极了。
“扑棱,扑棱”,阿俏笑道,“这可不是送给你的。”成王妃的年纪三十出头,比王氏稍大些,姿容出众,性子端庄贞静。阿俏在进宫那日跟她并无接触,孰料俩人却在公主府中二见如故。成王妃和成王夫妻琴瑟和谐,只是至今未有子嗣,成王妃想得开,如果成王想要纳妾生子,她不拦着,成王坚决不纳妾室。虽没有孩子,可她毫不在意旁人怎么看,率性而为。阿俏很喜欢她。
说话间,寿阳长公主抱着小公子走进花厅,纤纤郡主跟在其后。众人见状忙起身行礼,东平郡主上前接过寿阳长公主怀中的小公子,面上笑意温柔,“快叫姨母。”
越王妃瞧了阿俏一眼,面上带着一丝嘲讽,笑道,“他才几个月大,不会叫人。郡主如果不离京,孩子肯定都会喊皇姑姑了。”
众人心下了然,喊谁皇姑姑,当然是寿阳长公主了。越王妃这话颇有为东平郡主鸣不平的意思,可是,在场的众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