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守门的军士无论如何也不能硬拦了,这又不是军中大帐,也非重地,两方都是不能惹的“大人”,也只能无奈领着韩擒虎和谢采薇一行人走入府中。
“这宅子是当地一位豪绅大户临时借出来的,建设了也没几年还挺新的,不过就是花草太多了,大人很住不惯。”领路的军士是个性子机灵些的,一边领着几人行走一边笑着介绍道,他说得不快,走得更慢,多少有些拖延时间的意思。自打几人进门另一个守门军士就悄悄绕路去禀告徐敬棠了,这两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韩擒虎那双眼睛,他却也毫不在意,没有点破只是慢悠悠地走着,也看不出急迫。
“哦?这满是花草的宅子我这样在西北住久了的还真是看不惯,不过徐统领在京里看到的花花草草,山石鸟雀的难不成还会少了?”韩擒虎忽然笑问道。
那军士回答道:“京里的花儿长得端正,没这边的随便,听说御花园里倒是挺美的,不过咱这身份也进不去。”
“唔,那倒是,宫里么,规矩多,多走几步都是禁地,皇城底下的兵不好当啊,还是在西北逍遥。”韩擒虎淡淡道,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感慨。
领路的军士有些好奇道:“韩将军你这话说得好像对在京里当差挺了解的啊。”
韩擒虎呵呵一笑,看了他一眼说:“当年我最早可也是在北衙禁军里呆过些日子,不过不是在你们羽林军,是在龙武军。”
北衙禁军在大启的建制中是几只单独军队的统称,龙武军是另一支皇帝私兵,和羽林卫职权差不多,在京里两只军队的驻防区是挨着的,两方军士倒也是有不少交情。韩擒虎自曝的这一条资历让行走的几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领路的军士,本来对韩擒虎的态度是恭敬中带着冷淡的,不过此刻一听他的履历顿时看着这位将军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态度无形中也转变得更好了一些,他们这些当差的也不知道不参与高层的那些莫名奇妙的争斗,有时候心思更加单纯。
“怪不得,我说怎么听您的口音有些京里的味儿呢。”那军士笑道。
默默行走装低调的袁来却由此多看了这位韩将军一眼,心中警惕也更添了一分。
一路上几人说着闲话不紧不慢地好不容易耗费了大把时间来到宅子里的正厅,此刻徐敬棠正站在门口,看到几人走来他便迎了过来,眼神最先看的却而是安静飘过来的谢采薇。
采薇先施了一礼,叫了声徐伯伯,这让徐敬棠大大松了口气,随意问了几句闲话却没有问及谢采薇等人当初是怎么回事,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回来的,谢采薇也聪明地没有说明,只是给了徐敬棠一个放心的眼神,这简短的接待就算告一段落。
徐敬棠又看了袁来一眼,点了点头,而后看到站在最后面的三藏小和尚和呦呦的时候就不由有了几分疑惑,不过他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都当做客人迎接入厅。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韩擒虎一眼。
这态度实在可以说是毫不掩饰,而韩擒虎却也不怒,反而是笑得很开心的模样,似乎看到了徐敬棠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一般。
不过当分宾主落座之后,徐敬棠再怎么无视他也不得不开口说话了。
第一句话就很有意思。
“韩将军好不容易从西北回家乡一趟,应该多看看家族里的人,怎么老往我这里跑啊。”
徐敬棠淡淡说道,他同样穿着软袍,却是羽林军标配,显得有几分正式,而他那道锋利肃杀的眉头就如两柄钝刀,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光。
如果从待客之道上计较,他只是这副模样就已经是失礼了,不过此刻无论宾主似乎都并不在意。
韩擒虎闻言笑了笑,道:“虽然是回乡,不过咱们既然还每月拿着朝廷的俸禄,当然就要做到食君之禄,为君鞠躬尽瘁才好,这不,一回来就听说你们大老远从京里过来,这么大的阵仗,你徐敬棠亲自领队,又带了五百骑出来,我想着肯定是事情严重。听说是要抓一个厉害的邪修?这种事我既然赶上了当然就不能袖手旁观,怎么样,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和我说一声,别的本事没有,这抓个人或者杀个人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徐敬棠冷眼看着韩擒虎,对他那句装模作样的“食君之禄”不由报以嗤笑,亏得他还面不改色地说拿着朝廷的俸禄,徐敬棠又怎会不知道如韩擒虎这样的人平常拿的哪里是朝廷的俸禄?分明是西北军那位龙骧将军的俸禄才是!
申屠沃甲发的金银可比朝廷给的要多了不知多少倍了!
尤其是听到他谈及“抓捕邪修”这事情,徐敬棠更是很不屑,明眼人谁不知道所谓的抓捕邪修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至于真正的目的……
徐敬棠不由想起了不久前他收到的消息,郑世白可是已经成功逃入霸城了,他最担心的从西北到霸城的一路已经平安度过,既然郑世白已经成功进入霸城,那么下面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要尽早制造机会让他接触到羽林军,唯有羽林军才能保住郑世白的性命,但是徐敬棠此刻也心知除了他们之外,西北那帮一路追咬过来的狗可是也时刻准备将郑世白撕成碎片,在姓郑的从西北逃出来的那时候这场暗战就已经打响,而此时,当他潜入霸城,这场朝廷和西北边军小.朝廷的暗战才算真正进入最要紧的时刻!
而西北边军追过来的那群狗中,最凶的一头则正笑眯眯坐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