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木停手之后,袁来也谨慎地退后了几步。
简短的几次交手,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对手比自己猜想的还要难缠一些,事实上缘木的策略已经略微出乎了他的预料,因为他实在有些猜不到,这个顶着栖光院第九徒名号的天才俊俏小和尚打得竟然是如此得稳。
不紧是手稳而且是心更稳,稳中还藏着一点点的狠毒。
比如刚刚袁来卖了两个破绽,缘木肯定看到了,但是他却根本没有理会,反而是缘木的每一次出招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是只有直面其锋的袁来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妙,这和尚的每一次出手后面都藏着许多的变招,似乎袁来无论怎么应对他都有接续上攻击的办法一样,而且那些接续的攻击往往都有些让人不耻,就像最开始那突如其来的刺,很有些不光明正大,这让袁来心神压力很大,不仅仅要在招式上用足力气,心神上更要时刻留心。
不过这样的战斗必将不会持续下去,袁来已经开始熟悉了缘木的风格,应对起来愈发得心应手了,且他会的高品级法诀并不少,更是都很罕见,这让缘木最开始的战术落空。所以缘木若是想胜就不能继续走这条路了,他必须要变动!
袁来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更加戒备。
高空突然远远的传来一阵鸟鸣,袁来的眼角余光瞥见那是一群在天穹上写成一字队列的候鸟,鸟群乌黑,平稳地划过天际,犹如一道重重的笔墨。
时节已是深秋,初冬也将到来,这群鸟应该是最后的一批南迁的候鸟了吧?
这个念头轻轻浮上心头,秋日寂寥,袁来偶感孤单萧瑟,但只是细微的片刻他就猛然一惊,他忽然想到自己正全身心戒备着缘木,怎么会忽然间走神?战斗中出神往往是失败的前奏,他刚刚想到这个,下意识就扭了下头,余光中,那鸟群的末尾忽然由黑转红,本是乌黑的鸟竟然变成了血红色,并且这红很快就蔓延开来,让他的整个视野都暗了下来。
袁来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在眼前轻触,才愕然发现,那红色竟然真的是鲜血,是他自己的鲜血。
他的眼角以及眉毛下方的位置,不知怎的竟然破开了一个口子,伤口不大,但是流出的血却不少,看起来有些吓人,袁来的心也猛地一沉,这伤口当然不大,对他并无关键伤害但是,这其中的意义极大,这意味着有人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转移了自己的心神,然后在自己眼睛这样关键要命的部位留了一道伤。
是谁?台上的当然只有缘木,那个千座座下第九个亲传弟子。
袁来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对方了,或许他打败金溪真的是因为对方太大意或者其他的什么,或者又是这缘木手段太诡异?总之,一种紧张的压迫感摄住了他!
因为这诡异的伤,没有防备的伤,袁来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对他而言,ròu_tǐ上的伤痛并不要紧,他可以为了感悟剑意让分身被水滴打成筛子,但是心灵上的侵袭最是恐怖,他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心隐藏在坚硬的壳中的人,所以当初心灵被道林上师窥探的时候,他始终包持着相对理性,压抑着那种激动的复杂的情绪而仅仅是很克制地留恋了下记忆中的美好,然后就果断地破境离开。所以当此刻他发觉自己的心神被侵入的时候,他开始紧张了。
他忽然很想拔刀,或者说拔剑。
他知道就在台下,很近的地方,就有一把好刀或者说是一柄神剑在时刻准备着,只要他想就可以探出手喊上一声,然后拔刀将这种紧张戳出一个大大的洞来。
但是,理性压抑住了这种不好的情绪,袁来压下身体的本能反应,看似随意地擦了擦鲜血,然后看向对手。
台下。
呦呦紧张的仰着头,看着台上的突发的一幕,她忽然感到怀中的月中鹤突然灼热了起来,似是将出,但是随后便又沉寂了下来,她低头小心地看一了眼,随后重新提颈。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这场战斗,就在刚才,缘木忽然非常慢地抬起玉槌,在虚空中轻轻一砸。
他没有动,但是十余步远的袁来却忽然身子一颤,他偏了下头,之后眼角留下鲜红的血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攻击,一种将元气波动隐藏的极好的,突如其来的攻击,目标是对手的眼睛,不得不说,这个目标位置极其重要,也极其的狠。
如果袁来不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偏了一下头,将那攻击避让开了大部分,那么,他的眼睛将受到重击。
或许就此无法恢复。
“你的心神比我想的要牢固,很多。”缘木忽然说道,脸上有些懊丧,似是对一击失败而不满。
袁来冷冷地盯着他,品味着他这句话的含义,心神,而不是神识,方才袁来最早猜想的是自己的神识遭到了某种侵袭,所以才会失神,但是现在缘木说的是心神。
“心神和神识不同,神识易修,心神难修。”缘木似乎是看出了对手的疑惑,竟然十分好心地解答道,“或者说,攻击神识的只能是神识,但是影响心神的却是道,规则。”
缘木露齿一笑,恰如女子,妖颜惑人心,落在袁来眼中只有冰冷,以及,一道讯息:
我将攻击,以规则。你……做好准备了么?
缘木笑得很自信,因为刚刚的一招试探让他明白,这个对手似乎在规则上并不如自己的预期,比最糟的情况好很多,而且最关键的是袁来竟然没有带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