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夫人有生以来做过无数次的梦,但是即便是最离奇荒诞的梦境也不如眼前的现实,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女儿,当朝尚书的千金贵女会面临没人要的境地。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然而她偏偏却无法发作,只因为在座的太湖弟子是可以一言决定尚书府兴衰的人物!
袁来和卢掌茶谦让了几轮终究也是没有弄出个结果来,反而是使得施夫人浑身颤抖。终于,室内重归寂静。
“夫人,这件事皇帝陛下也是不清楚的吧?”卢掌茶叹了口气缓缓道。
“这……”
卢掌茶继续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知晓就不能装糊涂,我的老师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也必然不会继续这门约定,而皇帝陛下想必还是会给我太湖宗几分薄面,所以,趁着我和卿卓小姐还没见面,这件婚事还是就此算了吧,如果非要纠缠那么也会影响了卿卓小姐清誉。”
“至于袁来的事情……”
袁来看卢掌茶迟疑,便也开口道“施夫人我敬你是长辈,有些话也不想多说,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今天上门只想把这事情说开,生气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你对我抱有成见,那也好,今后这门婚事我也不会向任何人提,就当没有这回事情怎么样?今后呢,你的女儿想嫁谁就嫁谁,我绝不嚼半只舌头!我想娶谁也和你们施家无关,至于考北宗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总之那是我的事,总之一句话,我这只沈城的癞蛤蟆其实嘴巴也挺挑的,天鹅肉也未必就真的是咱想追求的。”
施夫人脸色一阵变幻,既想辩驳又想解释,既想大骂又想哀嚎,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拥有大智慧的女子,只是一个只能在府里游刃有余的主母而已。
此时此刻想要让卢掌茶收回决心显然不是件可能的事情,她隐隐明白这婚事一断恐怕不仅仅是影响自家老爷仕途晋升而已,更加会让皇帝陛下的一手棋悄然落空。
修行世界里的事情她懂得不多,但是最起码也知晓南北二宗从来都是彼此的敌人,而太湖则是皇帝要拉拢的对象。
联姻从来都是拉拢的一种,而她施家的一时故作聪明却让这一桩婚事断绝,怕也会间接地搅动修行世界的那片险恶江湖。
“卢公子,这件事我们还可以……”她仍旧试图挽回,但是迎来的只有卢掌茶的淡淡的一道声音:“还请夫人不要让我为难。”
说完他便起身,对袁来道:“那就走?”
“那就走吧。”袁来叹了口气,拍拍屁股。
施夫人则有些无措,她从进厅堂来便根本没机会说什么话,一开始是因为袁来的突然表露身份,使得她惊愕无语,后来则是卢掌茶的一番话让她冷汗津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但是直到今天才发觉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想拦住卢掌茶解释,但是恍惚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一女嫁二夫本来就是一桩丑事,更何况是对于太湖那等地方来说。
……
……
“接下来你要去哪?”出了尚书府,袁来问道。
“去北宗。”卢掌茶叹气道。
“施卿卓真在北宗里修行?”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考进去么,那就等你进去了再自己看看去。”卢掌茶轻轻笑了笑。
袁来呵呵一笑,抬头看了眼远处密集的院落房屋,红墙绿树,道:“我能不能考得进去还两说呢,别忘了我还连第一境都没有进入。”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能考进去。”
“呦呵,你们修行者还信直觉么?”
“你这话说的不对,正因为我是修行者所以我才更加看重直觉,对于修行者而言,直觉显然更加正确。”卢掌茶淡淡道。
“行啊,那我就借你吉言咯。”袁来轻松笑道,然后想了想忽然道:“那施夫人好像挺怕你的。”
“她怕的不是我,是我的老师,是整个太湖。”
“听说这件事是皇帝牵线的。”
卢掌茶叹了口气道:“是啊,还记得咱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你问过我的那个问题么?”
袁来一愣,略回想而后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就是这个问题,你还记得我的回答么?”许是想起两人最初相见的那一幕,卢掌茶不由得笑道。
“你说是南与北的距离。”
“没错,就是南与北的距离,如果说得更加清晰一些,则是南宗与北宗的距离,很远,远如天堑。”
卢掌茶的声音有些感慨。
“说说?”
“……关于这两尊庞然大物的故事太多了,我可以说个三天三夜不停歇,你听着累我讲着也累。”
袁来微沉吟,道:“那就挑我感兴趣的说说,比如皇帝和北宗是什么关系?”
尚书府门外的街很长很长,每天清晨天还蒙蒙亮大臣们就要沿着这条街坐着马车打着哈欠上朝入皇城,所以若是沿着这条街慢慢走,袁来估摸着可以讲很多话。
“皇帝和北宗?恩……其实可以这么说,整个北宗其实都是皇帝的。”卢掌茶语出惊人。
“南宗和北宗从来都是敌人,虽然表面上无论南北都不承认这点。在很久很久以前,南北两个宗门其实是一个,只不过后来由于一些复杂的原因一分为二,一南一北互相视为对手。到如今如果将启国的那条沧浪河作为一条分界线的话,沧浪河以南便是南洲,也就是南宗的所在,而其河以北一直到北方那八百里的残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