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还记得,在门开那夜,星河曾经倾斜坠落。”袁来的声音很清淡,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初秋清晨草叶上的亮晶晶凉透心肺的珠子。他的声音平淡,但是却有力,瞬间将傅玄的记忆向前拉扯到许多天之前的那个夜里。那一夜,他刚刚抵达西北草原,正巧就亲眼看到了那副天象。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多很多,当时所有的西北的人,只要在那个明媚的夜里碰巧抬起了头,就会多少看出些端倪,只不过在凡人的肉眼凡胎里顶多会觉得有些怪异,却对那不可计数的遥远距离之外的高度变化并无直观认识。傅玄自然看的清楚明白。但是这种天象变化的奥妙实在是太深,古往今来声称可以观星象而知兴衰的术士不知多少,但是说到底,真有本事的整个天下百年间能不能出来一个都未可知。傅玄自然看不懂。所以他望着袁来的眼光充满了疑惑,而后疑惑又转为冷笑:“故弄玄虚!”“是不是故作玄虚你等下就知道了,我也是才发现的,我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在之前的岁月里究竟藏在了哪里。”袁来说了一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他的模样也很古怪,仿佛在惊叹着什么。傅玄感知到了星光垂落大地,披洒在他的躯体上的力量。星光当然应该是没有重量的。但是随着那万千冷光垂落,傅玄的身体上突然发出一阵仿佛黑靴踏雪的轻响。他的暴露出来的皮肤几乎同时变得紧绷许多,本来满是皱纹的脸忽然间平整的仿佛恢复了年轻岁月。但是这终究不是时光伟力,而是压力。“有些意思。”傅玄冷笑一声。他清晰地察觉到了星光的重量,不算很强,每一道的重量都微不足道,但是巨大的数量可以让任何微不足道的数字变得恐怖无比。这一刻,傅玄感觉到自身的身上仿佛被压上了一座山峰。恐怖的重量让他的肌肤紧缩,每一道纤维都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然而这头来自北方的老狼竟然一动未动,只是冷笑着任凭袁来施展。那几乎紧绷的极致的**偏偏就是只差一点就要崩溃的样子,但是这一点点又如同天堑难以逾越。袁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白汗。“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可以在这里仍旧保持一定的修为了。”袁来突然说。他没有停歇地继续道:“原来你本质上是个武修,半路出家的和尚,人家都把本物藏在身体里,把小天地外放在身外形成领域,但是你却偏偏将小天地禁锢在了体内,和血肉融合在一起,相当于自我的封闭,所以你尽管没办法使用出那种漂亮的远程攻击,但是却可以以此躲避我的修为禁锢。”“所以就连现在我用星辰之光压你,压的也不是躯体而是你的天地。”傅玄坦然地点了点头,说:“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你看得出来就应该知道我想杀你易如反掌。”袁来好奇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你有这么大的自信呢?”傅玄的白发忽地飘起,又垂下,他低垂下眼,道:“因为你离我太近,近到我只要一步就能抓住你。”说着,傅玄突然出手,并非是那种一出手就是惊涛骇浪的大招,而只是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有能力轻松抓住袁来,所以他很果断,也很自信。而在袁来的眼中,傅玄的这一步也极为深奥,其竟然已经远超脱了身法的局限,一步之下直接沟通了这世界的底层规则。不是领悟运用,因为傅玄的确无法运用,但他可以扰乱,甚至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去破坏,这一步踏出,其身影瞬间出现在袁来身前,这种速度比之前寇白门拼命的那一下还要快,而要知道,傅玄可没有任何此世界规则可借用。傅玄只看到袁来脸色顿变,然后袁来的身体前面的土地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这不是现实中的裂痕,而是空间上的裂痕,这也是目前袁来能对这个世界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改变。无声无息的,那裂痕突然出现,也切断了两人之间的空间维度上的联系,虽然只是持续了一瞬间,但却足够袁来摆脱对方的锁定。袁来暴退数十步,眼睛警惕地看着在裂痕前止步的傅玄。然而下一刻,那勉强弄出来的裂痕就自动消失了。袁来却是心头一动,看着那消失的裂痕若有所察。“很好。”傅玄失手,怒极反笑。这一下他的耐心似乎也消磨干净了,只见他面色冷彻地说:“就到这里吧!”说完,只见傅玄的身上传递出一股恐怖威压,四周变得死寂一片,他的袍子无风自动,体内的小天地已经无声展开,而在袁来眼中,就只觉得凭空生出一股生冷的寒风,下一刻他便看到傅玄向他推出一道掌刀。真的是掌刀。傅玄的苍老的右手有些干瘪,骨节粗大,如今竖起成刀状,笔直地向袁来所在之处重重斩落。虽无元气散出,但是掌刀出现的瞬间,袁来就震惊地看见傅玄身周的所有的规则之线齐齐断裂,包括压在他身上的万千光束,也顿时断开,同时袁来就觉得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机将他死死锁定,尽管他动用九窍玲珑心也仍旧无法脱困。刀风袭来。竟然不是血腥冷酷的,而是别有滋味。袁来眼前一时间再无他物,只有漆黑的背景,以及一道闪亮的波光粼粼的刀光。他的鼻端忽然嗅到了浅浅花香,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味,但眼前却奇异地好似看到一朵朵黑白交杂的六角花朵旋转而来。死亡的阴影铺天盖地涌来,将他淹没。这一刻,袁来只觉得通体生寒,三境的力量竟然丝毫无法动用,仿佛整个人被冰冻住了。他甚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然后他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