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灯火之下,申屠沃甲的脸陷在一种明暗交替的阴影中。
袁来轻轻也从一边搬了一块石头,坐在了申屠沃甲的身边,然后轻笑道:“师兄你这样子可没有高人风范。”
申屠沃甲满不在乎地啐道:“高人风范?咱们这边可没有那么多讲究。”
袁来笑了下,然后正色道:“不过那千座真的那么可怕?”
“可怕?那倒也不是。”申屠沃甲吐出一口粗气,措辞道:“刚刚我与他交手,虽然声势很小,但是却也不是你们眼睛看到的那么两下,所以我才说他不简单,若论修为,我一身功夫大都在武修之术上,论诡异的确远不及那群修士,尤其是这位栖光院主,说起来我对他实在也不了解,只知道他在四境中也是最巅峰的。“
“刚刚片刻间的交锋,这人给我的压力非常大,而且除了强大更是诡异非常,我本以为无论我与他如何,都总不会真正的掀桌子杀人,但是就在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真的动了掀桌子放手大战的心思,这才是让我觉得头疼的,你要知道,最可怕的就是疯子。”
袁来想起了被镇压在云宗殿中的阿含,深深赞同地点了点头。
申屠沃甲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忽然又道:“不过,虽然如此,我倒也不至于畏惧他什么,如果只要杀人,这些人在这里别看气势强大,但是只要咱一声令下。”
他忽然很是得意地做了个斩首的手势,笑道:“也不够咱几十万人杀的!”
这一瞬间,袁来清晰地感知到这位西北王眼眸中闪过的一道嗜血的铁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袁来下意识抬头,恍然间好似看到那些挂在高杆上的密密麻麻的红灯笼成了一双双血红的眼眸,在这万千血眸之下,便是整个大营。
他的心刚刚一寒,就又感觉到那种气势忽然消失掉了,申屠沃甲的双目也重归懒散,他忽地自嘲道:“可惜啊,这种事只能想想。”
袁来赞同道:“是啊,只能想想。”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大小两块石头上,他们的身后就是缩小了很多的卸甲世界的门户,此时门户伤口在袁来的控制下正在慢慢愈合。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完好如初。
韩擒虎等人在忙碌着,众人归来,也会多出许多事,在申屠沃甲的授意下这里变得格外冷清,只有两个人坐在这里。
袁来向远处看,就能看到那些忙碌的军士,再将目光拉远,就能看到地平线上起伏的黛色山峰,在山峰下则藏着守夜士兵,粗粗望去,竟然不知数量有多少。
寂静中,终于,申屠沃甲开口了。
他粗糙而坚硬的声音从喉咙间吐出,像是一把把风沙。
“世界里还有人么?”
袁来点头道:“有,云宗的几个人,还有绑架了小野的那个女人,以及栖光院的两个……,剩下的就是尸体了,那些各大宗门弟子的尸体我明天慢慢找齐还给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些身份不明的尸体。”
申屠沃甲对栖光院的两个什么并没有多问,他关心的也并不是这些,闻言便沉声问道:“身份不明的尸体?”
袁来点头,然后毫无隐瞒地将那些突然出现的追杀张陵的人说了出来,简单地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在这个问题上,袁来知道自己对这世界了解不够,尤其是涉及到刺杀张陵,这种事,自己根本没法子了解,不如告诉申屠。
申屠闻言也是吃了一惊,然后皱眉道:“谁想杀张陵?按你说这些人应该是西北的邪修,那倒是怪了,那帮人虽然的确有收钱杀人的生意,但是大部分还是更看重性命,这种生意他们不大可能去接,除非是被人驱使命令。”
袁来平静道:“他们的确是被人驱使的。”
“什么意思?”
袁来轻捻手指,如握智珠,道:“我得到这卸甲世界认可后,就得以获知了些信息,你知道的,这种层级的世界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了,所以也会对一些东西有些短暂的记忆,时间长的记不住,但是只要时间近的,还多少能有些留存。恰巧,我从中读取到了关于他们来历的记忆!”
申屠沃甲眼睛大亮,这个消息实在重要。
袁来笑了笑,也不卖关子,缓缓道:“师兄你还记得在我们进入之前,那一夜有人袭击门户,伤了寒山宗宗主的事么?”
申屠立即道:“当然记得!当时我们有两位四境出手追杀,可惜那人逃跑的本领极为了得,两位四境围追堵截,最后仍旧教他逃了!”
袁来笑了笑,语出惊人道:“根据我读取到的记忆,当夜那偷袭的邪修其实并非是偷袭,而是里应外合!当时那人分明是与寒山宗主相识,而那群要杀张陵的邪修也是被寒山宗主有意放入的!”
“什么?!”
申屠沃甲猛地瞪大双眼,大为意外,急忙问道:“你得知了他们具体说些什么了么?”
袁来摇头苦笑道:“这个就没法子了,卸甲世界的意识太稀薄了,若非那事情发生在它的伤口处,就连这些也记不得。”
申屠沃甲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只是神色严肃道:“这样说来,事情又复杂了。西北这件事事发突然,张陵出现也是突然,这场安排应该也是匆忙的,这样想,那个身份未知的四境邪修难道是奔着杀张陵来的?”
申屠沃甲满面严肃,袁来提供的信息极为重要,但是也让这潭水变得更加浑浊起来。
本来只需要判定是一个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