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采薇终究还是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
透过帐篷的缝隙,她已经听到了不远处中军大帐中传来的声音。
这次议事,十分重要。
而谢采薇其实若是想入席也是容易的,可是她并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因为明眼人其实根本不需要去听,也都能知道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
“澜沧渡江。”
果然,这个词语频繁地从大帐中传出,便是连这里也听得见。
谢采薇看着桌上的地图,沉默不语。
经过一年的战斗,西北军已经彻底扭转了两方大势,全军正是信心充沛之时,而此时大军也已经远离西北,抵达澜沧江。
澜沧江是养活整个京城的水源,是千山中流出的支流中排名前五的大江。
只要大军越过这条拦路大江,之后直到京城,都是一马平川的大路,再几乎没有天险和大城可以据守。
换言之,这条大江便是守卫京城的最后一道关口,而一旦攻克此处,京城便彻底陷入致命的被动,当大军杀入京城,届时,朝廷将陷入致命的危机。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就在不久前,朝廷兵马干脆彻底放弃了在这边的一切防御,全部撤回澜沧东岸,并筑起最坚固的防御也聚集起最强的军力,明显是要将此作为提前的决战之处。
提前的决战……这并不是一个夸大的词,两方几乎都已经将所有军力聚集在两岸,西北军拖不起,必然要主动发起攻击,而这一次朝廷若是胜了,便能重新将局势扳回来,并且乘胜追击大败“叛军”。
而西北军也是一样,若是胜,那么便可直取京都,而若是败了……则将会让之前一年多时间积累下来的所有力量和气势都崩散。
而决定这一场战争胜利的关键则在于修行者。
无论是启国军还是西北军从来都不大擅长水战,所以这点上并无太大差距,而西北军此时携大势,全军气势正盛,而朝廷则在不断的溃败中士气低迷。
因此,全军上下都自信若是只凭士兵交战,渡江可成,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修行者的层次上是否能大胜,若不能,只要对方使得几位四境立于江上,西北军便是如何也无法渡过。
这不是平地战阵冲杀,在江上是难以作战的,修行者一旦不惧了战阵杀伐之气的威胁,完全可以轻松阻断大江,使得十余万人难以迈出半步!
因此,人们都明白,决定渡江之战的胜败关键,便在于顶尖修行者的较量。
也正因为如此,卢山才终于出山向这里赶来,不只是他,两方势力都在尽所有的力量将所能找来的四境宗师请来助阵,这里可期的也将有数百年来,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大规模的四境大修行者之战。
谢采薇正是因为明白这些,所以才更知晓即将到来的决战的凶险,而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修行。
忽然,帐外又有人经过。
谢采薇向外看去,便发现其正是苏检。
苏检似有所觉,停下步子,扭头看来,眼中微微讶异地说:“你怎么没去中军大帐?”
谢采薇走出去,来到苏检面前恭敬回答道:“那等军机大事我旁听与否本也没有区别。”
苏检十分欣赏少女的坦诚和直白,笑道:“你倒是直白。”
少女回以淡笑。
苏检便也叹了口气说:“不过你说的倒也是实话,那些军官去听命令是必要,如我等修行者跑过去的确无用,总之最后无外乎上阵打杀,生死各凭本事罢了。”
谢采薇闻言想了想开口问道:“那前辈认为此次渡江,我们胜算几何呢?”
“胜算?”苏检一愣,然后摇头苦笑道:”这种事情,岂能预料?不过若是我看,不外乎五五开而已。”
谢采薇咬了咬嘴唇,道:“只有五成胜算么?”
苏检看着少女的模样不由莞尔,安抚道:“你要知道在一年前若是如此决战,胜算还不足三成,这一年来朝廷已重伤甚至陨落数位四境,这才算拉下差距。
而此战虽应在于四境拼杀,但如北宗必然不会如此,要知道北宗的剑阵威力奇绝,虽然之前其宗门分裂,实力大损,但剩下的宗门弟子若是凝出剑阵来,寻常四境都挡之不住,所以,五成胜算已经很好了。”
“可是……”谢采薇自然懂得苏检的话中道理,但是她仍旧不禁开口。
“嗯?你可是有疑惑?”苏检终于发觉了少女的异常。
对于谢采薇这个后辈,苏检十分欣赏,这其中的缘由还在于之前正是谢采薇催动光阴卷帮助苏检斩杀了一位四境大修行者,有这层关系在,他十分愿意解除她的困惑。
谢采薇犹豫了下,看了眼四周见并无他人,才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苏前辈,我的确有一事不懂。”
“哦?说说。”
少女皱眉道:“我知道皇室秘传的大摘星手有莫大威能,每一代皇帝只要继承了帝位便可获得五境等阶的力量,而如今京城那位陛下,无论真假,但力量总该仍是五境。
我知道因大摘星手的局限性,皇帝离开摘星楼越远,他的力量便会越弱,因此至今他仍未离开京城,但是如果我们连渡江都只有五成胜算,便就算是最后胜了,也会有所伤亡,到了京城,到时候面对皇帝,面对一位五境人间无敌的强大修行者,我们难道还有办法胜过他么?”
说完这些话,少女便瞪圆了双眸盯着苏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疑问已盘亘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