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的袁梨还是及时告诉了他这两人的身份,原来这两人曾经也是他的同窗,三年前袁来还没被黄耆收入门下的时候也是读得正八经的四书五经,虽然说成绩惨不忍睹但是毕竟也曾经是个读书人。
而这两兄弟却是没少讥笑欺辱袁来,只不过两家身份地位相差不多,那私塾先生也是个十足的偏袒性子,年幼的袁来脑子又混沌,倒是没少吃亏。
这两人竟然是亲生兄弟,经袁梨提醒他才算从眉眼间看出了一些相似,只不过这相似度也太低了些。
两人都出自沈城乔家,也是高门大户,老大叫大乔,老二叫小乔……
袁来觉得这名字真棒。
说话的小乔脾气稍显暴躁,一张脸沉沉的如同沾满了污水的抹布,开口就要咒骂却是被稳重一些的大乔拉住了。
“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别折了咱们兄弟的身份。”大乔沉声道。
小乔哼了一声,狠狠地将拿在手上用来装逼的精致折扇呼啦啦扯开气鼓鼓地扇了扇,那从扇面涌出的一级飓风让袁来觉得心旷神怡。
“袁傻子,听说你在山里跟着老道士吃了三年清粥,怎么着,学着啥本事没有?”小乔忽然问道。
袁来故作幼稚,歪着头想了想道:“学了。”
“呦呵,还真学着了?那是会飞天还是遁地了?修行五境界你这是达到了第几境啊?”小乔故作吃惊,眼神瞟着袁来,语气尖酸。
“我学的可不是修行。”袁来摇摇头道。
“那是啥?”
袁来抬了抬头,吐声道:“学问!”
这两个字如同钢珠落地,却惹得大小二乔一对兄弟哈哈大笑,其中小乔笑得最是欢畅,他用扇子柄指着袁来笑道:“学问?哈哈,大哥,你听这傻瓜说他学着学问了!笑死了!”
就连显得稳重的大乔也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眼睛抬得更高。
“你们笑什么?我家少爷有学问不许啊!”袁梨维护道。
“行行行,许!当然许了!”小乔摇头晃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袁傻子,你不是说自个学着学问了么?行!我们兄弟今天正好要去赶一场盛会,那里可有大学问家在呢,怎么着,敢不敢去露两手?”
袁来眨巴眨巴眼睛,先前随口说个学问也是出于无聊打趣,陪这俩人玩会儿,不想受到了邀约,略微犹豫他就点头道:“好啊。”
袁梨一急,拉了拉少爷的衣服直打眼色,可惜袁来装傻上瘾就当自己不懂他目光含义也就是了。
于是叫着大小乔的俩大男人开路,袁来施施然在后面跟着,唯独一张苦瓜脸的袁梨瞅瞅少爷,又瞅瞅家里的方向,犹豫片刻一跺脚就跟上了袁来的脚步。
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
袁来看得怪便低声问道:“你叹啥气。”
袁梨一摊手,看着自家这无知而无畏的少爷苦笑道:“您跟着他们去可是要丢脸的。”
“你知道他们要去哪?”
一脸颓丧的袁梨没有注意自家少爷反应的顺畅敏捷,只是道:“我早就听说了,今天有从京城来的夫子到咱沈城讲学,惹得周边的老先生们都带着弟子过去说要做甚交流,这乔家兄弟不用想也肯定是过去瞧热闹的,那里现在指不定有多少大儒和青年才俊……少爷呀,咱还是回去吧。”
“不回去。”袁来有了兴趣,干脆拒绝道。
得,还是个犟驴脾气,袁梨一看没辙只得叹了口气,仿佛已经瞧见自家的傻少爷被当众耻笑的一幕了。
这时候小乔忽然从前面慢下脚步靠过来道:“走快点啊,现在想离开我们兄弟可不答应啊,我还想着领教一下袁兄弟的满腹经纶呢!哈哈!”
袁梨这下仅有的想强行拉着少爷跑的想法也被打散了。
……
……
谢园此时坐在红木大椅上看着寿阳楼外的那条贯通沈城的大河心绪飘扬,这条河的西边源头是终年冰雪的千山,而东边的尽头则是和秦淮河并入一道奔流入海。
看到这条河就想起来秦淮河,而想到了秦淮河就想到了自家的乌衣巷。
年近五十的谢园竟然有些想家,这种思家情绪很奇特,在幼年和老年的时候都很显著,唯独中间大好的几十年光阴里极少有思乡情绪,谢园将其归咎于年纪。
酝酿了大半天的情绪,谢园总觉得胸中感情差了一点意思,这就使得自己说什么也达不到做出一首好诗的程度。
寻思了一会儿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情绪里除了思乡还有很多的兴奋之色。
扭头看了眼寿阳楼里的热闹,整座楼里都坐满了青年才俊,里头有一大半是沈城本地出身,有一小半是他乌衣诸郎。
“来人啊。”谢园唤了一声,就有一位侍女过来也不问话就温婉地为这位儒雅的老人蓄满了茶,然后退去。
“听说这沈城最好的茶并不是这寿阳楼的。”谢园淡淡道。
从他身后应声一个人走了过来,道:“是啊,这里最有名的茶楼是那仙居,据说那可是昔年一位先贤题的匾额。”
谢园看了眼这位约而立之年的男人,道:“那可是了不得,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先贤?”
男人笑了笑道:“不知。”
“也是,先贤么,不想表明身份谁也勉强不得。”谢园理解道。
男人没有搭腔,而是笑道:“王夫子还在阁中辩论,适才我去听了听,果真是学究天人,看来在沈城乌衣诸郎又是难逢敌手了。”
谢园摆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