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冷冰冰的小人儿,莫非还是幼稚的惦记着跟爹娘过一辈子,甚至是还幼稚的惦记着就算嫁人也只嫁给她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爹爹做小?”
思绪飘飞的邱晓楼,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一直避免去想的问题,想到此处不由得一阵气闷一阵气苦,还外加一阵心烦。
“或许,她已经不用惦记着做小,直接就惦记上了庄主夫人的位置?”
庄主夫人,也就是庄主秦回风那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的发妻,在百年之前的那场恶战中伤重不治,最终香消玉殒,就算秦雨花还想嫁给她爹,也跟她娘做不成姐妹了。
偏生这百年光阴短暂而漫长,秦回风一直没有续弦,秦雨花一直没有出阁,相依为命难免瓜田李下,江湖中已经有了种种蜚短流长的谣言,父女不伦的传闻不胫而走,大有越演越烈众口铄金的趋势。
也正因为如此,邱晓楼的父亲才郑重其事的派出了青丘楼的客卿遮天手,特别交代过这次迎娶要个确切的说法,如果秦庄主还是不放秦小姐出阁,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毕竟父女不伦太过惊世骇俗太过离经叛道,真要既成事实落到实处,不止小西湖定海山庄就此身败名裂,连世交结盟的京城青丘楼也会颜面扫地。
同样因为如此,邱晓楼才会放下那赌了整整一百年的傲气,亲自来了东海小西湖,亲自拜访定海山庄,亲自给他那纠结百年的情事讨个说法。
谁叫那派头十足很大牌的青丘楼客卿那么不靠谱呢,别说将秦小姐迎娶回京城,直接就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连联系都断掉了。
难不成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遮天手亲眼见证了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丑事,生怕他的个人声誉受到牵连,直接连那青丘楼客卿的身份都不要了?
原本努力的让自个儿不相信青梅竹马会如此幼稚,原本努力的让自个儿不相信岳父大人会这般荒唐,可身负重托的遮天手一去不返,终归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如毒蛇般盘踞心底的猜忌和怀疑,还有发自肺腑的担忧和关切,终归驱使着他放下了骄傲和矜持,再次踏足东海小西湖,去见他那魂牵梦萦的青梅竹马。
没想到,还没进小西湖,还没到定海山庄,只在青云村这个小小的前哨,他就丢掉了两条狐狸尾巴,就折损了两百年道行,就硬生生挂掉了两次。
都是因为那些诡异的人,都是因为那些诡异的花,都是因为那些诡异的虫。
诡异即是反常,反常,即为妖。
这个定海山庄的前哨,这个迎来送往的海口门户,居然已经不知何时沦陷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成了被海妖控制的傀儡。
就连青丘楼客卿,都在这里着了道儿,被妖魂所控制,被妖气所侵蚀,成了身不由己的提线木偶。
“或许,那个冷冰冰的的小人儿,之所以一直没有出阁,之所以有各种推脱的借口,是因为她跟遮天手一样,早就遭遇了不测?”
除了父女不伦的那个啥,还有这么一个同样让邱晓楼心慌慌的猜测,尤其是见到青云村村民的诡异,加上他自个儿都不经意将折损了两百年道行的现在。
相对而言,他宁愿相信前者,即便前者更加让他心慌气闷加无比的憋屈。
妖神江湖风波恶,千古艰难唯一死,能活下来终归是件好事。
可要是活得身败名裂活得千夫所指,那算是苟且还是煎熬?
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让邱晓楼有些恍惚,恍惚中他终于遇上了变身黄晓红的刘忙,还有跟着刘忙的白雪雪。
他记得她。
在这里的第一次死亡,就是死在了黄晓红的秘境之中。
当然,他不知道眼下这个黄晓红,已经不是那个用雪亮的大剪刀硬生生夹掉他一条狐狸尾巴的渔家女子。
有些恍惚的他近乎本能的出剑,月影纷乱,剑光如梦。
变身黄晓红的刘忙,还有跟着他的白雪雪,只觉得眼前一白一亮,然后就是一黑一暗,整个世界都没了存在感。
两个人只一个照面,就被辣手摧花,就此香消玉殒。
直白点说就是死翘翘,挂掉了。
没办法,这如戏人生的龙套就是炮灰,就是走过场的群众演员。
即便有龙套有龙套的人生,可龙套的命运在遇到主角的刹那就已经注定,别说发展剧情了,就连台词都是奢望,能露个正脸混个镜头就不错了。
这不,神情恍惚的邱晓楼一剑诛妖,杀都杀了才想起这是夹掉自个儿一条狐狸尾巴坑掉自个儿百年道行的娘们,没等转个什么念头有点什么想法,活生生的美娇娘就已经化成了一滩清亮而诡异的尸水。
水中生莲,花开飞虫。
等到灭了那晶莹剔透的水晶虫,这一对渔家姑嫂,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只是一个被妖魂控制的傀儡,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想想自个儿曾经因为这么一个可怜的傀儡而挂掉,生平第一次付出了闯过那么多大风大浪都不曾付出过的代价,邱晓楼心里就像一万头草泥马在飞奔,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若有所感若有所思的他,心里好像空落落的似乎少了点什么,又好像乱糟糟似乎多了点什么。
同样心有所感若有所思的人,还有一个刘忙。
作为被妖魂控制的村民,他和白雪雪都出了门,和村里其他身不由己的傀儡一样,去对付那个强势闯入的青狐妖。